鹿,灵巧而优雅的生灵,成长在山野间,圣洁美好,富有同理心,不宜被钢筋水泥的城市浸染。
鹿好奇心强,纯真善良,容易受骗,更容易被饥肠辘辘的野兽觊觎。
凶恶的野兽不忍伤鹿。
故而自断爪牙,蛰伏其侧,循序渐进,伺机而动。
美味的鹿应当自愿献祭,而不是在恐惧中被吃干抹净。
「......」
「鹿鹿,怎么还不出来?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江砚担忧的声音猝然响起。
我慌张地将手机屏幕熄灭,看着卫生间的门站起身。
「我......没事,马上就好了,你要上厕所吗?」
清亮的声音掩藏不住的慌乱,像是做错事被抓包。
江砚默了一下,才道:「我不上,我是担心你,你在卫生间待了太长时间。」
犹豫地看了一眼手机,我终是没打开手机继续看下去。
我与江砚基本是形影不离的状态,吃饭、睡觉、上课都在一起。
唯有上卫生间,或者洗澡的时候才能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白天何轩的那番话对我影响很大,一整天满脑子都是同性恋三个字。
躲在卫生间里的我忍不住搜索了有关同性恋的资料。
变态、得病、有违纲常、精神病......
数不清的负面字眼将我吞没。
回想江砚的种种举动。
江砚有洁癖,别人碰到他,他恨不得搓掉那块皮肉。
却喜欢抚摸我,不介意和我用同一个杯子,会吃我吃剩的食物。
我的所有衣物都被他包揽,就连鞋袜内裤都亲自动手为我清洗。
美其名曰陪睡的报酬。
可我陪江砚睡觉只是举手之劳,我并不需要他为我如此付出。
但我不让江砚做这些事,江砚就生气,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江砚还经常夸我长得好看,说我人美心善,乐意大事小事为我包揽。
很不对劲。
这样下去......
我长叹出一口气,失魂落魄地走出卫生间。
猝然撞上江砚强劲的身体,额头磕在他下巴骨处。
「嘶......」江砚痛地揉了揉下巴。
我则被长久未有过的疼痛激得红了眼眶,眼睛上蓄起一层生理性泪水。
江砚拇指按在我眼尾的一抹红上,摩挲了一下,将那块皮肉弄得更红了些。
「鹿鹿。」嗓音喑哑。
「嗯,江砚,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我身体上的肌肉有些瑟缩。
江砚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把我拉到床上坐下。
色泽极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看得我脊背发毛,仿佛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洞悉。
「鹿鹿瞒了我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没有。」
江砚神色探究:「那为什么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卫生间也去了那么长时间?」
「我......」我略显秀气的喉结轻滚了一下,「就是偶尔今天心情不好而已。」
「心情不好?」
江砚兀自笑了一下,薄唇微勾,眼尾上挑,漂亮狡黠的样子如同某种狐妖。
他继续逼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江砚一反往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强势姿态让我有些害怕。
我垂头,抠着手指。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抬头踌躇着说:「就是像女孩子那样,我们男生其实每个月也有心情不好的几天吗。」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底气尤显不足。
江砚呵然一声笑,见我颤抖不停的样子,终是放弃继续追问。
今晚何轩和白尘都没回寝室住,一切一如往常。
拉灯之后江砚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汲取养分。
我喉间溢出一声难耐的轻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