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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四处寂静,只偶有鸟儿几声夜啼声传入耳。

嘉州城外的小客栈里,刚刚沐浴过的顾璟熠,又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

此时的他早已卸去伪装,露出一张俊美无俦容颜。

他穿上月白色的衣袍,系好衣带,看到桌上的药瓶,忍不住嘴角微扬。

不自觉猜想那丫头的身份,看她衣着料子上佳,谈吐不俗,想来应是出身富贵。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家,竟养出这样率真大胆的丫头。

敲门声响起,顾璟熠应了一声。

祁云湛和程勇走进来。

“主子,查到了,那姑娘家住嘉州苏府,是苏将军之女。“程勇进门便恭敬禀道。

“苏将军,镇北将军苏季崇?”顾璟熠略思忖了一下,朝中仅有一位苏姓将军。

“回殿下,正是苏季崇将军,苏姑娘现在是住在苏将军兄长府上。”程勇回道。

“那她不就是苏明焕那小子的妹妹吗?早就听那小子说过,他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在嘉州老家将养。想不到我们这次路过居然碰上了,还真是巧!”祁云湛有些兴奋道。

“是啊,倒是缘分。”顾璟熠低低道。

“可是……那丫头几息之间就把刺客都放倒了,哪里像体弱的样子?”祁云湛不禁纳闷。

“听说苏姑娘幼时确实病弱,苏老夫人曾带她四处寻医。后来请来位云游道士,医治半年,苏姑娘才渐渐好转。“程勇禀道。

“难怪,这丫头一身武艺倒是不俗,出手果决凌厉,变幻莫测,不知师承何处?今日多亏了她,咱们才能平安脱险啊!“祁云湛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据打听,苏姑娘常年在府中修养,是就近一年才偶尔出府。也并无人知道她会武,想来苏家人对外界有所隐瞒。“程勇回道。

“罢了,将今日之事抹掉痕迹,万不能让旁人发现她的身份。“顾璟熠吩咐道。

他也担心,别人发现了会对她和苏家不利。

“是,属下明白。”程勇恭敬应道。

“可有查出刺客的底细?“顾璟熠接着问。

“据留的那个活口招供,他们属于一个叫血冥楼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只要银子足够,不论什么身份背景,都会派出杀手刺杀,且不问买家信息。

是以,属下并没有查出刺客是何人所派,请殿下降罪。”说着,程勇单膝跪地。

“起来吧,想取孤性命的无非就那几人。孤刚回来半年,他们就忍不住出手,还真是沉不住气啊!”顾璟熠轻叹道。

程勇起了身。

“这也可以理解,表哥你多活一日对那些人来说都是如坐针毡,这次离京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祁云湛悠悠开口,转而又道:“不过,我们这次已经万分谨慎了,选的路线都是临时起意,甚至还易了容,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三人相互看看,都觉得有些莫名。

“除非……”祁云湛看看程勇。

程勇会其意忙道:“这不可能,这次跟来的兄弟,都是属下精心挑选出来的,绝对可信,世子爷别冤枉了属下们!”

“这样的话,那就奇怪了。”程勇做太子护卫统领多年,自是不必怀疑,且他办事向来牢靠,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必定不是自己人泄露的消息。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呢?祁云湛又陷入迷茫。

“桐州铁矿的事可查到了?”顾璟熠转了话题,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回殿下,刚刚收到季彦来信,他已经找到铁矿的位置了,相信很快就能将那里的情况摸清楚。”程勇回道。

“告诉季彦,务必谨慎,切勿打草惊蛇。此事查清尽快回京,他们派人行刺,孤也该给他们回份大礼才是!”顾璟熠语气微冷。

“是。”程勇应道。

“好了,下去吧,明日继续赶路。”顾璟熠摆摆手。

随后,二人离开。

御书房内。

皇帝陛下静静的听完了顾璟熠的奏报,仔细打量着御案前长身玉立的儿子。

这个儿子三岁识千字,六岁吟诗赋,十二岁才惊八方,便与朝臣论天下事。

十三岁请旨离京去漠北军营,期间骁勇善战,屡立奇功,成就了一番威名。可谓文武双全,意气风发!

他知道漠北边关不毛之地,偏僻荒凉,气候恶劣,向来苦寒。他曾巡查边关,去了那里一个月都受不住,不知道儿子储君之尊,是怎样在那种的地方煎熬过来的?

他曾多次诏他回京,次次石沉大海。

直到半年前,他终于肯回来。

当时看到他傲然立于百官之间,气质矜贵,身姿挺拔,容貌更是出尘不似凡人,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直到他撩衣而跪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才恍然,这是自己离京多年的儿子。

后来多次相处中,他发现,曾经满眼笑意,温润如春风般的儿子,变得性子冷淡,总是缄默少言,似乎对任何事都态度淡漠。

也包括他这个父皇,再也没了年幼时的依赖和孺慕。

这不禁让他感到怅然,这是他与元妻唯一的血脉,是元妻用性命为他留下的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这个孩子对自己如此疏离冷漠。

“这次南下,可还顺利?途中可有出意外?”皇帝平静地问。

“回父皇,一切顺遂,并无意外。”顾璟熠微微一怔,随即答道。

听到这话,皇帝目不转瞬盯着他半晌,最终深吸一口气,无奈摆摆手道:“罢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顾璟熠躬身离开。

目送他走远的背影,皇帝长叹口气道:“走时十七人,回来只剩八人,个个都带伤,还跟朕说一切顺遂。看来,终究还是跟朕离了心啊!”

一旁随侍的总管王忠忙安慰道:“陛下多虑了,想必太子殿下是怕您担心,才不跟您说实情。”

“你不用安慰朕,朕知道,是六年前那件事,让他对朕彻底失望了。唉……”皇帝无奈叹口气。

身为一国之君,他也有很多无奈和苦衷,需要隐忍,需要暗暗筹划。

当年为了借助魏家打压其余势力,不得不妥协,暂时委屈自己的儿子。

原以为他会懂,没想到却致使父子离心,真是得不偿失!

王总管低头不敢搭话。

片刻后,皇帝又开口道:“不过,魏家,确实不能再这样放任他们了。当初父皇大限,为朕定下与魏氏这门婚事。

这些年来,魏家确实于朕助益良多,所以很多事,只要不触犯国本,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竟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行刺当朝储君,他们好大的胆子!”

紧握的拳头,显出了他的愤怒。

听到此,王总管心中默默想:陛下终于要对魏家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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