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石磨村,只有一家小卖部,就在村口。
与其说是小卖部,不如说是杂货店,除了一些副食品以外,还有柴米油盐,甚至保温瓶,毛巾拖鞋都有卖。
因为仅此一家,所以小卖部的生意一向不错。
小卖部名叫“麻子副食”,五十来岁的两口子,男人长了一脸的麻子,我们都叫他麻子叔,他老婆就叫麻嫂。
两口子经营着小卖部,他们有个儿子名叫二麻子,还经营着一艘采砂船,日子富足,在村里能排进前三。
我们去到小卖部的时候,两口子正在吃午饭。
麻子叔跟我们打了个招呼,问我们需要点什么,老爷子开门见山,直接说:“我们需要一只银手镯!”
麻子叔一听“银手镯”三个字,脸***不自禁的变了一下,热情的口吻也冷了下来:“三爷,我们这里不卖首饰!”
老爷子摆摆手:“老麻,你不用跟我装,我问你,昨天周波是不是当了一只银手镯在你们店子上?”
麻子叔点点头,板着脸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手镯在你店子上,麻烦你把它给我,你留着会出事的!”老爷子好心劝诫道。
麻子叔还没说话,麻嫂把饭碗一放,冲到门口,尖着嗓子说:“出事?出什么事?手镯当在我们这里,我们是给了钱的,你们想要拿回去?可以,两千块,一个子都不能少!”
麻嫂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价两千块,这个价钱,相当于很多村里人一年的收入了,她开出这个价钱,摆明就是想为难我们,不让我们把手镯要回去。
老爷子皱起眉头,知道这两口子不好纠缠,让我去把周村长叫来。
麻嫂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我跟你说,别说周村长,就算周县长,周市长都不好使!”
不一会儿,周村长赶到小卖部,声色俱厉的让麻子叔把手镯交出来,并且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说是用双倍的价钱,把手镯赎回来。
没想到麻子叔这两口子,此时竟矢口否认他们收到过手镯。
周村长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麻子叔的鼻子大骂:“老麻子,你说你平时贪财也就算了,你知道那个银手镯是什么东西吗?你也敢贪?那是黄河里的邪乎东西,我孙子都已经出事了,你想步他后尘吗?”
面对周村长的训斥,麻子叔不敢作声,但是那麻嫂却是个不好惹的主,原本在石磨村就是出了名的泼妇,抄起扫把,就把我们往外面赶,一边赶一边说:“滚滚滚,手镯不在我们这里,已经转手卖出去了!”
虽然知道麻嫂是在睁眼说瞎话,但周村长还是喝问道:“你转手卖到哪里去了?”
麻嫂挥舞着扫把说:“不知道,收破烂的收走了!”
“你……”周村长气的不行,眼见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周村长不敢把事情闹大,只得气岔岔的往回走。
周村长走到村口的黄葛树下,摸出旱烟杆,往里塞了些烟丝,用力吸了两口,喷着烟,骂骂咧咧的说:“这两口子,出了名的贪财,要让他们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三爷,你看这事儿咋办呀?”
老爷子阴沉着脸,伸出两根手指:“准备两口棺材吧!”
周村长一听这话,浑身一抖,手里的旱烟杆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老爷子,满脸悲伤之色:“三爷,你的意思是……我和我孙子……一人一口棺材?”
老爷子浓眉一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麻子那两口子,他们不交出蛇头手镯,谁也没法救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蛇头手镯的厉害!”
周村长磕了磕旱烟杆,问老爷子道:“三爷,你……是不是知道那只蛇头手镯的来历呀?”
其实我从老爷子的言语间,也隐约感觉到,老爷子好像很了解蛇头手镯,但他却不肯告诉我们。
老爷子对周村长说:“有些事情你最好别问,知道的越少越好!”
周村长一肚子的疑问憋在心里,急得抓头挠耳,但老爷子却丢下周村长,自个儿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老爷子套上老黄牛,准备去田里劳作。
刚走出院子大门,就看见周村长带着一个年轻小伙急匆匆的跑来,周村长迎面第一句话便是:“麻子……麻子两口子……死了……”
年轻小伙也是同村人,二十来岁,就住在村口,他说早上去小卖部买烟,结果发现麻子叔和麻嫂双双死在家里。
小伙子吓得不轻,赶紧把情况通报给周村长,周村长想起昨天老爷子说的话,于是赶紧跑来向老爷子求助。
对于麻子叔两口子的死,老爷子并没有太过惊奇,因为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周村长带着我们赶到村口小卖部,小卖部和卧室连在一起的,相当于卧室的窗口就是小卖部的橱窗,小卖部的后面摆放着一张床,麻子叔和麻嫂就睡在那张床上,尸体已经僵硬了。
令人奇怪的是,两人躺在床上,尸体竟然还在淌水,床边滴滴答答汇聚了一大滩水渍。
两人昨天都还好好的,尤其是麻嫂,中气十足的叉着腰吵架,怎么***之间,两人就突然暴毙了呢?
周村长吓得浑身发抖:“蛇头手镯……是蛇头手镯害死他们的吗……”
老爷子看着床上的两具尸体,一言不发,没有回答周村长。
我麻着胆子凑上去,但见麻子叔两口子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一样,身上居然还有黄泥。
“他们是溺死的!”老爷子突然说。
周村长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溺死的?不应该死在河里吗?为什么会死在床上?躺在自家床上怎么会溺死?”
老爷子指着两具尸体的嘴巴,让我去把尸体的嘴掰开。
我近距离看着尸体都很害怕,老爷子居然要我去触碰尸体,老爷子见我磨磨蹭蹭的,忍不住嚷了我一句:“怕啥子怕,尸体又不会咬人!”
我鼓起勇气,屏住呼吸,别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掰开麻子叔的嘴巴。
老爷子出手如电,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一下子从麻子叔嘴里夹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团东西又腥又臭,像颗毛球,我定睛一看,脑子嗡一声就炸了,那竟然是一团头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