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原本应该死掉的,但是身体却被穿书女霸占了五年。
她完成系统下达的任务离开后,我终于得以苏醒。
没想到我的夫君、兄长、爹娘却不愿醒来的人是我,他们冷着脸质问我穿书女去哪了。
为了找回穿书女,他们找来了无数能人异士为我换魂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彻底癫狂了,只有我模仿穿书女时才能得到他们的关爱。
就连昏迷前我深爱的夫君,都会因我不够像她,在我们缠绵时立刻抽身离去。
我受够了舍弃自尊去做她的替身却不被任何人接纳。
于是我也和穿书女的系统做了交易,“用我的死,换她回来。”
1
我知道这里不过是书中的世界。
穿书女的任务原本应该是代替意外死亡的我,继续书中的情节。
可她不甘心做一个宰相府遭人冷落的野**,她处处出风头,与真正的我完全不一样。
她甚至改了名字,将我的朱胭儿改为她的朱嬿儿。
她果真赢得了众人的喜爱,却将我这个原主比得什么都不是了。
我自嘲自己的痴心妄想,再怎么模仿也不是众人偏爱的明媚的朱嬿儿。
昏迷时我听到了朱嬿儿和系统之间大部分的对话,我知道它能调换人的魂魄。
系统大概是没想到我才苏醒不过几个月,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昏迷了五年都不曾放弃,不就是为了再见到他们吗?”
这五年但凡我有一刻松懈,都有可能失去记忆成为呆傻的痴儿回到身体中。
因为书中我的命运正是如此,嫁给亲王五年后大病一场呆傻余生。
“不需要了。”
五年的苦苦坚持,换来了夫君的冷眼相待。
他说他最爱吃朱嬿儿做的桃花酥,我就去学。
刚提着桃花酥来到他的书房时,就听到他和算命先生在谋划如何将我换魂。
“***不必担忧,只需再服用此药一个月,王妃便能魂魄松动。到时在用我师门传下来的还魂秘法,届时您爱妃的魂魄定能魂归原主。”
“先生受累,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
原来如此,那碗他说是帮我强身健体的汤药竟然是换魂汤。
我还傻傻地连喝了两个月,以为徐离景已经慢慢接受了我。
原来他从未放弃。
我的心脏***,手中的桃花酥也掉落在地。
蹲下去捡裹满泥土的桃花酥时,泪水也大滴大滴地砸到地上。
原来如此,难怪那***会喝醉闯入的我房间。
床榻之上他抚摸的我脖颈,啃咬我的肩膀,又去啄吻我的唇瓣。
他在我的耳边问我,你是谁?
我轻颤着身体,小心地回答:“我是朱胭儿。”
“朱胭儿?”
他猛地推开我,仔细地看我的脸,然后马上起身。
“你不是她。”
转身时离开我的屋子前,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天之后整个王府都知道王妃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下人们最会拜高踩低,我失去徐离景的宠爱后人人都可以踩上我一脚。
我原以为只要我努力迎合他,我就能取代朱嬿儿。
既然他这样忘不掉她,那我也不必强求了。
“我不想再继续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我会让你如愿的。”
2
那算命先生的还魂汤让我愈发疲倦,每日都晕头涨脑没有几时是完全清醒的。
今天我的贴身丫鬟海棠将我喊醒时,我依旧如此。
在她的服侍下我换好衣服,她扶着我坐到梳妆台前。
她熟练地为我挽好发髻,插上珠簪、步摇,为我的脸上摸上脂粉、唇上涂上嫣红的胭脂。
海棠告诉我这是朱嬿儿最爱的打扮,过去三个月我也这样打扮。
可是今天,我不想在学她了。
我都快忘了我朱胭儿从前是怎样的样子了。
我拔掉头上的簪子,又用手擦掉唇上的颜色。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呀?”海棠吃惊地看着我,想要拦住我的动作。
我淡淡地回答她,“我不喜欢这样的装扮。”
海棠作为我的贴身丫鬟,本应该一切听从主人的。
可是当听到我不想这样装扮时,她却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她拿起簪子想要重新**我的发髻里,“您不喜欢,可***喜欢啊。***可是好几日没来您屋子了,要我说您不如就装到底。”
“说不定您学得像了,***还能多瞧您两眼呢。”
她颇为满意地看了看镜子中我的神情,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神伤听从于她。
但这次我面无表情地拔掉了发髻上的簪子,重重地拍在梳妆桌上。
海棠从未见过我这样动怒,拿起盥洗的水盆便退下了。
他们大概都忘了我才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是徐离景明媒正娶的妻子。
更是舍命救他,被此刻刺伤的恩人,我怎会半点威仪都没有。
没了她的唧唧歪歪,我终于落了清净。
我在房中收拾自己的遗物。
这房子朱嬿儿住了五年,我不过住了一年多,里里外外全是她的东西。
收拾小半天我的东西也放不满一个箱子,烧掉也好她回来后还能腾出些地方。
朱嬿儿回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我朱胭儿了。
我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于是我写了两封信作为我存在这世上的最后凭证。
一份是写给徐离景的和离书,一份是写给朱府的断亲书。
落款我写得都是朱胭儿,我要用自己的本名大大方方地离开。
3
我刚将写好的信放入信封装好,就听门外有人进来了。
“嬿儿,怎么还未梳洗打扮完?”
来人是我的兄长朱辞,他对朱嬿儿的喜欢与徐离景相比毫不逊色。
明明我流浪在外十五岁被朱府寻回时,他是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他带着和煦的笑容走到我的面前,看到我朴素的穿衣打扮微微皱了眉。
他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桌子上,问:“海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还不进来为你家夫人装扮。”
我坐在圆凳上,淡淡地说:“是我要这样打扮的。”
朱辞看到我这般冷淡地对他,心中有疑惑但看到桌子上的汤药时还是耐着性子哄着我。
“这样打扮虽说素了些,但偶尔来看还是挺新鲜的。”
他将面前的汤药推到我面前,“嬿儿,这月底便要家宴了。爹娘托我来看望你,他们特意要朱府的大厨为你熬制了补药。”
“你哥哥我护了它一路就怕它洒了,你趁热快喝吧。”
我端起汤药一闻,这味道和徐离景每日送来的换魂汤一模一样呢。
他撒谎骗我,和徐离景一样骗我。
他们以为只要哄骗我喝下这换魂汤,再用那算命先生的什么秘术就能换回朱嬿儿。
却不知在这个书中的世界,只有系统才能换魂成功。
他们灌我多少汤药,喂多少丹药和进行多少仪式都不会成功的,这三个月来他们明明都试过了。
可还是不肯放过我。
这汤药苦涩难咽,我端起它突然想吃点甜食。
“兄长,胭儿想吃颗蜜枣可以吗?”
朱辞听到我居然自称胭儿已经面露不悦,更是懒得为我寻蜜枣。
“你想吃便自己去买吧,我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去找什么蜜枣。”
他皱着眉督促我快些喝药,我看着他不耐烦的表情仰头将换魂汤一饮而尽。
好苦,比我过去在街头流浪还要苦。
那时我还没有被朱府寻回,在穷乡僻壤做乞丐乞讨为生。
那时我曾到一户人家乞食,那家的小妹妹生病不肯吃药。
就是那小妹妹的哥哥买来蜜枣,哄着自己的妹妹喝药。
那蜜枣一定很甜吧。
4
换魂汤我喝了已经快四月了,今日便是月底了。
是我喝最后一碗汤药的日子,也是朱府举办家宴的日子。
我躺在床榻上,等待着最后的一碗药。
昏昏沉沉之中,我感觉到有人坐到我的身边。
那人在细细地摩挲我的手指,还伴随着熟悉的汤药苦味。
我醒来时看到了徐离景。
他拨开我头发上的碎发,柔声说:“最近每次我来看你,你都在睡。”
我躲开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还不是多亏了你的汤药吗?”
徐离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你是知道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不必演出这幅慈悲样子给我看,真虚伪。”
被我戳穿的徐离景也不恼怒,他端起一旁的换魂汤,“喝吧胭儿,不会疼的。”
“***是如何得知不会疼的?***又不曾试过。”
事到如今,他还在演什么好人。
“胭儿我会找大师每日为你烧香送佛,你一定会转世投胎到好人家的。”
我看着这个虚伪的人,他要杀我却还妄想说这些话来安抚我。
也许他忘了我才是那个为他舍过命的人,如今他却要为了别的女人杀我。
他看我久久不动,端着手里的汤药就要向我唇边推。
“我自己喝。”
我夺过他手中的汤药,再一次一饮而尽。
喝完我用袖口擦干嘴边残留的药汁,从床榻的枕头下抽出写好的和离书拍到他胸口上。
“徐离景,我朱胭儿要与你和离!”
他震惊地握住那封信,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是朱胭儿不是朱嬿儿,既然你心中没有我,那我也不缠着你了。”
“朱府也是,他们想要的是朱嬿儿,我朱胭儿不会回去的。”
徐离景却突然发了疯扔掉我的信,扛着我将我扔上马车。
5
马车很快将我们送到了朱府。
我被徐离景强拽着到了府邸内,到了摆好佳肴的后花园。
爹娘与朱辞正坐在桌前有说有笑,看到徐离景前来脸上露出笑意。
只是看到我时,他们的表情都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因为我今天没有扮做朱嬿儿,而是穿了我朱胭儿平日里最常穿的素衣,脸上也未施粉黛。
“嬿儿今日怎么都不装扮一下啊?”
娘还在喊我嬿儿,她明明知道我不是她。
不等我开口,徐离景就替我作答:“母亲,今日嬿儿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做打扮的。”
听到徐离景这样的解释,我娘脸上才重新露出舒展的笑容。
他们几人和和睦睦地吃菜聊天,我却一口都吃不下。
从先前徐离景强迫我回朱府来看,今天就是他们施法的日子。
我马上就要死了,吃与不吃还有多大意义呢。
系统承诺过我会在他们施法时,让穿书女回到我的身上。
看来便是今日了。
不出我所料,他们才聊了没多久,便开始哄骗我做法。
娘柔声对我说:“嬿儿娘最近认识一位先生十分厉害,你身体不舒服可能让先生帮你瞧一瞧。”
“看你也不再动筷了,去后院去见先生吧。”
这位先生应该就是一个月前与徐离景在书院中密谈的那位。
我终于能脱离苦海了,我点点头起身离开后花园。
来到后院,一位长胡子先生正站在院中等我。
他的身前有插着三支香的香炉,地上还有用血画成的符咒。
先生命我跪在符咒之间,跪到太阳下山时便可以开始做法。
我安静地跪在坚硬的石板上。
紧随我而来的徐离景看到,皱着眉问:“为何要跪这么久?”
跟过来的还有朱辞,他站在徐离景的身边,“先生要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在心中呼喊系统,它这次却没有回应我。
这里是它掌管的世界,我相信它不会出错。
不知在这里跪了多久,久到徐离景和朱辞都离开了,那先生也去吃晚饭了。
日落后石板变得寒冷无比,我又痛又冷时就会抬头望天。
今晚月明星稀,多少次我在昏迷中祈祷想要醒来与家人们团聚。
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也罢,与系统的交易虽然会让我变成无情无欲的怪物。
但是这样的痛苦我再也不会尝到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先生回来了,他开始做法。
我的意识越发涣散,就在我眼前马上变黑时。
身前好像有人向我跑来。
我马上就要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