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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懿要倒时差,再加上四个月高强度拍摄,体力严重透支,整日几乎都在断断续续补觉。

陆徽时早出晚归,一个星期里,两人连面都没见上。

这天他难得准点下班,陈妈刚做好饭,看到他回来有几分高兴,“马上就吃饭了,太太在休息,您帮我叫叫她。”

陆徽时点头,上到二楼。

站在主卧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才模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句。

“起来了。”

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陆徽时开门走进房间,床上的人蒙着头,半点起床的迹象都没有。

短短一段时间,房间布置还没有多大改变,但已经有了属于她的痕迹。

床头摆着一束新娘梅拉,生机勃勃,香气淡雅,花瓶旁边放了一本制作精美的日历,背景是陆徽时叫不出名字,裸着上身大秀腹肌的男爱豆。

淡淡扫过那张年轻肆意的脸,陆徽时俯身拍了拍被子,“今懿,起床。”

被子下的语调绵软:“嗯,起来了。”

答应得很好,被子却越拉越高,把自己埋得死死的。

陆徽时拉下她的被子,床上的人被惊扰,不悦地睁开眼。

沈今懿人已经醒了,但起床气还没散,细眉拧着:“我说了我起来了呀。”

陆徽时站直,看了眼手表,客观指出,“我等了你五分钟,而你现在还在床上。”

连区区五分钟都等不了,陆总派头真大。

沈今懿瞥他一眼,掀开被子起身。

她心里压着气,没看清脚下,拖鞋没穿好就起身,刚站起就被绊得摔倒在地。

尽管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这一下摔得并不不痛,但还是把她吓得不轻。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身边这人竟然袖手旁观,沈今懿抬头怒视着他,“你这个人也太计较了吧!不就是让你小小等了一会儿吗!看着我摔倒扶都不愿意扶一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陆徽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他没说话,伸手想扶她起来。

“不要你!”

沈今懿不接受他迟来的好心,狠狠拍开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怒气冲冲走向洗手间,背影都透着浓浓的愤怒。

陆徽时收回手,垂眸看了眼手背上红了的一块,眼底几缕笑意浮现。

气性还挺大。

坐上餐桌,沈今懿对着陆徽时还是没有好脸色,帮她盛汤,也是阴阳怪气地道谢。

“真是劳烦陆总了。”

陈妈厨艺精湛,精通多种菜系,沈今懿的胃已经被她深深俘获。

今天的几道家常菜味道鲜美,是外面吃不到的味道,香得沈今懿饭都多吃了一碗。

吃饱喝足,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了许多,整个人轻飘飘的。

走到餐厅门口,她的脚步变得凌乱,陆徽时这次早有准备,在她走不稳的时候把人捞了过来。

沈今懿晕呼呼地一头撞进他怀里,天旋地转,下意识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额头抵在他坚实饱满的胸膛,疑惑道:“怎么回事?我的头好晕。”

陈妈踩点来餐厅收拾,看见她这副模样大惊失色,慌得团团转,“太太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菜有问题?我马上叫医生来。”

陆徽时揽住沈今懿的腰抱稳她,想到什么,对陈妈说:“晕碳,拿杯消食茶来。”

陈妈连忙应道:“好。”

说完急急忙忙回厨房。

陆徽时低头看了眼怀里已经晕得找不到北的人,把人抱起来,走向客厅。

将人放到沙发,陆徽时坐在她身侧。

沈今懿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看着他,“你刚才和陈妈说的什么?我怎么了?”

“晕碳。”

见沈今懿一副困倦茫然的神情,陆徽时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饭吃多了。”

碳水摄入过多导致的头晕犯困。

沈今懿眨眨眼,几秒后,她撇过头,默默把脸埋进靠枕里。

陆徽时看见她黑发中露出的耳尖染上一点红。

“以后适当控制一下食量。”

沈今懿耳朵红得更厉害,半晌后才回:“……你说话真是幽默。”

陈妈拿来消食茶,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陆徽时接过来,拍拍还在自闭的人,“喝了就不晕了。”

沈今懿老老实实坐起来,脸上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把自己闷的,粉红洇开。

就着陆徽时的手,喝下半杯后,她盯着杯子里还剩下一半的量,长长叹了口气,抬眼看着陆徽时,“我喝不下了。”

她苦恼得很真情实感,陆徽时嗓音带笑,“没让你喝完。”

沈今懿懒洋洋缩回沙发里,眨着眼睛昏昏欲睡。

陈妈接过杯子,“先生,您带太太到院子里走走吧,刚吃完饭就这么坐着很容易积食的。”

傍晚微风徐徐,暮色与人间***,遥远天际悬起一抹淡淡的弯月。

沈今懿慢悠悠地和陆徽时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

穿过一道门廊,院墙上四季蔷薇葱葱郁郁,繁茂枝叶间隐约可见小小花苞,花期将至。

沈今懿眼中,盛下满园山茶***。

整个后花园种满了山茶,红的媚态万千,白的皎然若雪,在这一片幽静的天地不动声色地灼灼盛放。

她随手捡起一朵掉在地上的花,凝着白色花瓣上一道红色细长纹,准确报出名字,“抓破美人脸。”

见陆徽时看过来,她有心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以前看到一本书,书里说山茶是很有气节的花,它与别的花不同,不是一瓣瓣零落,而是整朵凋零。”

把玩着手里的花走着,她继续说:“它也是C市的市花,南山植物园有一座山种满了山茶,我专门飞去了那里,住在山上,拍了一个月。”

回来后还专门在伦敦办了一场东方山茶专题的小型摄影展。

满院的花,她都能一一报出名字,证明她所言非虚。

停留在一树渐变十八学士前,陆徽时偏头看着身边安静赏花的人,她看得专注,夕阳勾勒她精巧的侧脸,少女的脸庞比花更娇。

他问:“喜欢?”

沈今懿想了想,她的所作所为的确给人一种她喜欢的错觉。

“一定要喜欢才能成为驱动力吗?”她没有直接否认:“有一点感兴趣不就足够了。”

千里奔赴,那只是感兴趣,不是喜欢。

和她清泠泠的双眼对视,那份不加掩饰的干净与坦诚某种程度上有几分天真的残忍。

陆徽时听到与自己预想中不一致的答案,却不觉得惊讶,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对她而言,满足自我的门槛太低,大多数事物不过唾手可得,远到不了深究其中深层情感的程度。

沈今懿转而问起他来:“你喜欢?”

山茶喜欢温暖湿润的半阴环境,京市的冬天又冷又漫长,并不适合山茶生长,就算是栽种这种花,一般也会选择盆栽,很少有这样露地栽培的。

这一院山茶树枝干高大粗壮,花朵饱满,可以想到背后耗费的财力和心力。

比起她来,陆徽时倒是更像喜欢山茶的人。他是理性的人,如果不是喜欢,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么麻烦的花。

却没想到,他的回答也是——

“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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