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早有领教,所以在这个时刻,程嘉川竟然在庆幸自己忍耐力竟然足够的好。
不然,他可能真会冲进去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他恋旧,却并不自苦。
痛过哭过,擦干了眼泪,过往便已成过往,把前面的路走好才最重要。
程嘉川把汤放在护士前台,独自回家默默收拾起东西。
许晚年说过,离婚抛开财产分割,要是双方同意,也就一个月的冷静期,要是有一方不同意,那就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首先就要两人长久事实分居。
好在娶温兰之前,他听兄弟的劝,拿钱购置了一套公寓,如今正好可以搬进去。
收拾到一半,程嘉川接到温兰的电话。
“老公,你刚刚来了医院?”
可能温兰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只要她心虚的时候,她就会低低叫他一声‘老公’。
上一次满满那通电话是,这一次也是。
“来了……”
他有意叫她不安,语调拖得又长又滞。
温兰也的确惶恐起来,“那你怎么走了?”
程嘉川不说话,沉默的空当,他看到纸箱外自己和温兰的合照。
画质有些糊,倒不是因年代久远设备落后,而是这张合照是温兰从社团大合照截下来的一小块。
程嘉川曾经吐槽过,他们俩合照那么多,怎么就把这张照片放在了床头柜上。
温兰却笑着说:“没有这张照片,我就追不到你呀。”
当时有个学长,天天嘘寒问暖,蹲点似的往温兰身上凑。程嘉川性子闷,瞧见了心头不舒坦,又道听途说两人将成了,便主动和温兰划开距离。
要不是看到温兰手机壳后面夹着的这张照片,只怕两人缘分就到为止了。
所以温兰把这照片当寺庙的灵符,两人一吵架她就对这照片拜一拜。
程嘉川本以为这只是温兰的玩笑话,可婚后真有一次,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气氛达到最剑拔弩张的时候,杯子、椅子,什么东西都往地上砸。
程嘉川当时都认为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岂料温兰转头就进了卧室,朝着那张照片礼拜,虽然满脸的泪水,神情却十分庄重虔诚,“你把我体贴温柔的老公还给我!”
程嘉川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自己不会再因为温兰痛了,可看到从前的回忆,他还是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他不明白。
为什么人会变呢?
又为什么会有两张脸?
面对他是一张,背对他时又是另外一张。
他出神这么会儿,那头已经慌了,甚至在那段沉默中,叫温兰有种下楼踏空了一级般的心悬和绝望。
她忙不迭穿上衣,“老公,我马上到家了,你等我回来说。”
“不用!”
程嘉川一口回绝。察觉自己似乎语气不太对,他平稳些情绪,尽量平和地道:“不用回来,我不在家里。”
那头似乎停顿了一下,立马又急了起来,“你不在家,那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有什么情绪轻雾一样漫上了眼眶,程嘉川硬生生憋住了,他故作轻快道:“我在外面买四件套呢,快入冬了家里床铺什么得换厚点的被子,你来干嘛?”
亏心的人,听什么都觉旁人在揭露。
温兰最近就有这种感受,她总觉程嘉川话里有话。
所以即便程嘉川都这么解释了,她还是不安心,迅速办了出院手续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