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活不了多久,可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爷爷死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血,究竟是村民还是穷奇的,只知道自己头发被烧光,嗓子被烟熏得沙哑,十指被滚烫的土地融出白骨。所有一切都烧没了,惟有庄子正中的黑色石像,完好无损地屹立不倒。
我晓得活不了多久,可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爷爷死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血,究竟是村民还是穷奇的,只知道自己头发被烧光,嗓子被烟熏得沙哑,十指被滚烫的土地融出白骨。
所有一切都烧没了,惟有庄子正中的黑色石像,完好无损地屹立不倒。
我艰难地仰头,借着火光望去。
那是百姓根据想象所雕刻的上神像,千百年来,孟家庄一代一代人虔诚焚香跪拜。
我冷笑了声,朝那石像吐了口血唾沫。
呸,你也配!
我捂住脸上横七纵八的伤,疯了似的哭喊,为什么?
为什么仙子试探上神心里有没有她,就要残杀我们普通百姓?
为什么孟家庄世代为白玉京种植仙药,永生祭拜供奉上神,神却不怜悯我们?
穷奇做错什么了?为何要它背黑锅?只因为它长得可怕?不会说话?
爷爷一辈子帮贫扶弱,为什么不得善终?
为什么无辜者死于剑下,而杀人者却成了圣人?
还有那个女孩,她是个从窑子里逃出的妓女,浑身都是脏病,爷爷看她可怜,给了她一间房,一碗饭,她为什么要说假话?
忽然,从地底传来个阴恻恻的男人声音。
「为什么,因为你们贱如蝼蚁。不,你们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我左右乱看:「谁!」
那男人声音又响起:「别找了,我在石像下封印着。」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喝骂:「藏首藏尾的孬种,算什么好汉!有种你就出来!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我是谁?」
男人声音慵懒:「千年前,汲渊为了诛灭我这个邪魔,杀妻证道,获得了无上神力。呸,什么狗屁上神,分明就是天下第一伪君子!最终,我被他灭了,残魂被他镇压在此处,他命那帮愚蠢单纯的好人用掺了血的香叩拜,一千年了,我的魔性渐渐被人性蚕灭,是你的恨意唤醒了我。」
我心里顿时燃起抹希望。
双腿断了,无法下跪,我便以头砸地:「既然您这么厉害,求您为我报仇。」
邪魔声音尽是玩味:「不好意思,本尊从不做善事。」
我急得吐了口血:「可您方才说了,是我的恨意唤醒了您,您是不是应该还我这个人情?」
邪魔嗤笑:「好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起汲渊上神看姒兰的眼神,又想起邪魔方才说那句「杀妻证道」。
我决定赌一把:「我要一张和上神亡妻一模一样的脸,可以吗?」
邪魔怔了下,戏谑道:「当然可以,但本尊有个条件。」
我忙说:「不论什么弟子都答应!」
邪魔声音蛊惑:「本尊要重新修练,需要你配合。」
我急道:「怎么配合?」
邪魔淡淡说了两个字:「双修。」
我想都没想:「可以!」
邪魔嗤笑:「小丫头,答应得这么爽快,你知道双修什么意思吗?」
我攥紧拳头:「这些年白玉京的牛鼻子来孟家庄收仙药,我曾偷听他们说过一嘴,双修就是男女和合,阴阳互补。」
我生怕邪魔反悔,忙扯掉残破的衣裳:「我是女人,我可以的!」
邪魔声音尽是不屑:「不行。」
「为什么?」
邪魔困得打了个哈切:「你受伤太重,根本撑不住双修。」
我急得五内俱焚:「那,那您可以帮我疗伤么?」
邪魔呵斥:「蠢东西!本尊被镇压在此处,只残存一缕魂魄,尚且自顾不暇,怎么救你!」
我绝望了。
谁知邪魔忽然一笑:「穷奇乃远古凶兽,喷出的九幽阴火能融万物,但他的血肉却是珍奇无比的疗伤圣药,可令腐肉生肌,病者痊愈。」
我心里顿时又升起希望,连连以头砸地:「多谢恩人为弟子指点迷津,多谢!」
原来我受了重伤,且没有被阴火烧死,是因为穷奇的血。
我忍住身上的剧痛,循着血腥味一点点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