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挪到洗手间,在镜子面前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我的脸。被肥肉挤到一起的眼,肥厚的嘴唇,还有深陷在肥肉中的鼻。
江奕挪到洗手间,在镜子面前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我的脸。
被肥肉挤到一起的眼,肥厚的嘴唇,还有深陷在肥肉中的鼻。
那块镜子像个照妖镜,照得我无所遁形。
我不断做着心理准备,尽量提前预判到一切他可能做出的反应。
这样,当事情真的发生,我不会那么狼狈。
他可能会直接说:「我操,你这么丑。」
他可能会隐晦地调侃:「姐姐,你眼睛呢?」
他也可能残忍地说:「要不我帮你再死一次吧。」
可他始终没有出声。
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怎么,吓到了?」
「你的眼睛,好漂亮啊。」他说着,手指轻轻拂过我的睫毛,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
我松了口气。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赞美,但起码他是善良的。他没有在我惨不忍睹的心上,再添一道细小的刀口。
洗澡时,他乖乖闭着眼睛,听我指挥,做出动作。
但这样就导致整个洗澡过程无比烦琐漫长,一直折腾到晚上十点多。
江奕一头扑在我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啊,温暖的床,终于可以休息了。」
「那个……明天周一,我还有一篇笔译作业。」
江奕翻滚的动作停下来,头埋在床上不动了。
许久,他长叹一口气:「行吧,谁让我欠你的。」
江奕翻出我的书包,开始奋笔疾书。
我学的是商务英语,专业词汇比重很高,江奕提笔就写,一点儿不带卡壳的。
我有点担心,不会给我乱写一通吧。
「放心,一定比你写得好。」江奕幽幽出声。
我闭嘴了,安静看他写。
就算江奕速度快,但耐不住作业多,他一直埋头写到两点都没写完。
客厅灯光亮起,我爸妈回来了。
我妈打开卧室门,小声说:「囡囡,还在写作业啊。要不要妈给你做点夜宵?」
江奕犹豫了一下,我赶紧制止他:「半夜不能吃,再胖走不动了。」
「不用了妈,谢谢。」江奕出声拒绝。
「行,那囡囡你早点睡啊。」我妈嘱咐着关上门。
客厅窸窣了一阵,又归于平静。
我跟爸妈的关系并不好,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沟通交流也只限于寥寥数语。
小时候我跟着爷爷奶奶,算是留守家庭。
直到我大学考去爸妈的城市后,他们才狠下心买了一栋六十平的二手房。
我开始跟着爸妈一起生活。
可这并没有改变什么,爸妈依旧早起晚归,偶尔可以短暂相处的休息日我们也相对无言。
多年来的隔阂铸成坚冰,颠扑不破。
我那些对父爱母爱的渴望,无助时发出的求救,心底喧嚣的倾诉欲望,早已随着年幼的我,消逝在时光长河中。
一大早,江奕一脸虔诚地站在煎饼摊前,直勾勾盯着老板摊煎饼。
热乎乎的煎饼递到他手里,他钱都没给,象征性吹了吹气就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
「太久没有尝到食物的味道了,好香啊。」
我咽了咽口水,心情有点微妙。
还以为这厮能帮我实现逆袭人生,减肥成功。
没有想到我只能看不能吃,而且还会胖!
「放心,帮你减肥,今天先放纵一天。」江奕咬着煎饼,含糊不清地安慰我。
鬼才信,这种话我说多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