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时遇到了大牙他们,他来攀我肩膀:“霞弟弟霞弟弟,到河里摸蚌壳去不?”我甩开他的手:“不去!我说过了,以后不要叫我霞弟弟。”大牙笑了:“你莫穿你哥哥的短衣短裤,穿条裙子我就不叫你弟弟。”
回村时遇到了大牙他们,他来攀我肩膀:“霞弟弟霞弟弟,到河里摸蚌壳去不?”
我甩开他的手:“不去!我说过了,以后不要叫我霞弟弟。”
大牙笑了:“你莫穿你哥哥的短衣短裤,穿条裙子我就不叫你弟弟。”
其他男孩也笑了起来。
我生气了:“穿就穿,我妈答应我今天会给我买,你们等着看!”
我期待着人生第一个单独庆祝的生日。
幻想着穿上粉色裙子从村头逛到村尾,告诉大牙他们:“看好了,我穿裙子了!”
我从日光朗朗等到夜幕降临。
爸妈总算带着哥哥回家了。
他们满面喜色,手里拎着大袋子,兴奋不已:“晓霞,你哥今天去参加城南私立初中的考试,当场就通过了!”
“进了城南,等于一只脚进了一中……”
我并没有细听,手不停地在袋子里翻着。
期望着一抹粉色。
但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里面全是给哥哥买的新衣服新鞋新袜子还有习题册。
我抬头问妈妈:“我的裙子呢?”
“什么裙子?”
我声音染上哭腔:“我今天过生日,你答应给我买裙子的。”
“我的裙子,我的裙子在哪里?”
妈妈恍然:“哎呀,我都忘了。”
“农村穿什么裙子嘛,不耐脏活动也不方便。”
“你哥去年有件短袖买小了,等会我翻出来给你。”
“是全新的,一次都没穿过。”
“过两天就是你哥生日,跟以前一样你们两兄妹一起过嘛,我到时候给你们杀只鸡。”
不该有期盼的。
作为养女,更没有资格生气。
可是从前一次次被忽视的委屈,此刻全部都涌了上来。
像涨潮的海水,狠狠冲击着我理智的高墙。
我朝妈妈吼:“我不要,你说过单独给我过生日。”
“你答应给我买裙子的,为什么不能说话算话?”
“你总是这样,总是忘了还有我。”
“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我平时都很乖,我就要这一样东西,你们都不能给我买吗?”
“你们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捡我回来,干脆把我扔在山里被野狗咬死算了。”
……
爸爸恰好上厕所回来,一巴掌抽在我脸上。
“你妈生你命都去了半条,家里还交了罚款,你对她就是这态度?”
“家里就这条件,你要这又要那,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就你名堂多。”
乌云闭月,星子无光。
堂屋里的白炽灯接触不良,“刺啦刺啦”作响。
我看向妈妈,浑身都在抖,问:“我是你亲生的?”
妈妈没好气:“不是我生的,难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本来想再生个儿子,这样你哥也有兄弟作伴撑腰……”
“为了条裙子你对我这态度,真不知道生你干嘛!”
亲生的。
原来我是亲生的。
那一刻我的眼泪喷涌而去。
有无数的话想问。
有无数的委屈想要宣泄。
可看着爸妈生气嫌弃的脸,我如鲠在喉,转身跑进暗沉夜色之中。
为什么呢。
亲生的我为什么要次次等着哥哥的生日一起过?
亲生的我为什么始终要让着哥哥?
亲生的为什么哥哥得到的是满月,而我只有一点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