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他们也给我上了户口。但是那些不能见光的日子还是缠绕在我心底,推着我离父母越来越远。弟弟四岁那年的中秋节前夕。我正在房间写作业。
虽然后来他们也给我上了户口。
但是那些不能见光的日子还是缠绕在我心底,推着我离父母越来越远。
弟弟四岁那年的中秋节前夕。
我正在房间写作业。
房门突然被父亲一脚踹开,泥砖的灰唰唰往下掉。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便被他扯着头发拽起来。
他一边打我一边骂:「你他妈是不是饿死鬼投胎,送人的月饼也敢偷吃。」
原来是放在桌上送人的月饼被吃了几口。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他理所当然认为是我偷吃的。
我被竹鞭抽得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解释我没偷吃。
他的愤怒值因为我的辩解达到顶峰,他一脚把我踹进桌子底下。
奶奶听到哭声跑过来。
问清爸爸打我的原因,火上浇油说了句:「贪吃就要受教训,不然以后嫁出去别人说我们白家没家教。」
我的头磕到桌子角,此时已经晕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父亲并没有因此放过我,他一边踢我一边大声质问:「你认不认?认不认?」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打死都不会认。
我蜷缩在地,任由他行暴。
弟弟出生之后,他打我已成家常便饭。
饭不好吃骂我,打牌输了打我。
郁郁不得志的男人总有一股无名火随时会发作,而我总是那个被用来出气的最佳对象。
他踢得那么用力,在我以为我活不过当年月圆的时候。
弟弟从外面玩耍回来,嘴角还带着月饼的碎屑。
看见爸爸拿着竹鞭暴跳如雷也丝毫不怵,熟门熟路又掰了一块月饼。
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
真相水落石出,爸爸只是摸摸他的头,笑着骂了句臭小子。
像北极星总是挂在北边一样,父亲怪罪的手指只会指向我。
我从此不爱吃月饼。
中秋月圆夜,弟弟骑在父亲肩头看月亮,母亲在张罗拜月亮神用的香火花烛。
我在房间细数腿部的鞭痕,心里第一次滋生出我一定要远离这个山村这个家的念头。
我并不清楚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块让人窒息的土地。
当时村里的女孩子大多念完初中便去深圳,东莞打工。
为家里赚几年钱,年龄够了就结婚。
然后生一堆娃娃,重复地过父母那一辈的日子。
我能想到最远的也是我念完初中也去打工,努力赚钱留在大城市就不回来了。
六年级,我的成绩在班里中等偏上位置。
家人只在乎我干活快不快,没人在乎我成绩好不好。
三姑母回家来探亲,看见我的成绩直摇头。
「这个成绩上不了重点初中啊!」
镇上两个初中,一个录取分数高,一个报名交费就能念。
为什么要上重点初中呢?
三姑母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轻声叹了一口气,给我讲大山外面的世界。
我才知道,打工也分好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