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蒙了心,要将岁岁送去东宫为昀儿铺路,又岂会卷入到立储的争斗中来!如今到好,昀儿加官无望,反惹得我们成了太子一脉!」苏姨娘冷笑,「你骂我做什么,
东宫没有太子妃,李良媛重病,岁岁的位分就是东宫里最高的,如今又有太子垂怜,暂带李良媛行太子妃管理东宫之权。
东宫势微之时,另外几位皇子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拧成一股,要将太子置于死地。
各方弹劾太子的奏折如雪花般落在陛下的御案上,陛下一连三日不朝。
太子意志消沉,日日饮酒,幕僚日日求见,他避而不见,皆是岁岁应酬。
每日,太子醉生梦死之时,岁岁便随侍一旁,学习太子的笔迹抄写佛经。
章巍劫后余生般在府内对苏姨娘和章昀说,
「还好岁岁有先见之明,否则死的就不只是李大人的儿子了,那可是他们李家的独苗啊!」
章昀冷汗涔涔不敢说话,唯有苏姨娘冷哼道,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如今太子的境地,犹如秋后的蚂蚱,一旦太子被废,其他皇子继位,你这个前太子的岳丈在朝堂上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章巍听完后,脸色惨白,擦了把汗,「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他气愤地指着苏姨娘,恼怒道,
「当初若不是你猪油蒙了心,要将岁岁送去东宫为昀儿铺路,又岂会卷入到立储的争斗中来!如今到好,昀儿加官无望,反惹得我们成了太子一脉!」
苏姨娘冷笑,
「你骂我做什么,当初这事儿也是你点了头的。」
「你现在想摆脱和太子的关系还不容易,章岁若是不明不白死在东宫,旁人也便都知道太子逼死了你的女儿,日后不管谁坐上太子之位登基,也只会觉得你和太子之间因为女儿之死有嫌隙,不但不会迁怒你,还会放心地重用你呢。」
章巍沉默不语,苏姨娘见他态度松动,加大力度劝说,又有章昀在一旁煽风点火,最终章巍还是点了头。
第二日,章巍便前往东宫见岁岁。
比起往日在家中乖张骄纵的模样,在东宫磨砺三年的岁岁,早已经褪去轻狂稚嫩,只余喜怒不形于色的温吞感。
「父亲所来,有何要事?」
章巍接过岁岁倒的茶,从怀里拿出一包砒霜,放在岁岁面前。
「太子失势是迟早的事情,你也早晚会被连累身殒,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帮章家和东宫斩断关系。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外祖一家。」
岁岁笑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章巍冷了脸,「你如今活着,仗着太子的威势,能护着你外祖一家。可若是太子倒台你也死了,我侯府即使是落魄,逼死一家无权无势的商户,还是可以的。」
岁岁拿起那包砒霜,笑意讥讽,
「父亲,你是真小人啊,可我喜欢真小人。」
「我也给父亲出个主意吧,下药这种事情太蠢了,我若是死了,殿下定然会彻查死因。」
「像这种毒药砒霜,买卖都是需要留下姓名的,即使父亲是托旁的人所得,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父亲能保证给你药的人,日后不会握着你逼死女儿的把柄威胁你做她的走狗吗?」
岁岁话语清晰平静,章巍却起了一身冷汗。
岁岁将那包砒霜留了下来,对章巍说,
「父亲想和东宫断绝关系,让旁人以为你和东宫毫无瓜葛,最直观的方法就是和那些人一样弹劾太子,这样你不仅能和太子撇清关系,旁人还会说你是大义灭亲明事理呢。」
章巍觉得比起砒霜下毒,还是岁岁说的方法要好的多。
他弹劾太子的折子一呈上去,满朝哗然。
朝野内外议论纷纷,皆是在说太子末路,如今连和他有着姻亲的侯府都来撇清关系了。
这些话,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东宫传到了太子耳朵里。
可他依旧置之不理,好像这些话已经不能再影响他了。
他捧着酒,又喝得酩酊大醉,岁岁顶着东宫里众人厌恨的目光,如常去了太子的寝宫。
只是太子不在寝宫,而在酒窖。
岁岁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望着瘫坐在地上,闭上眼一个劲儿喝酒的太子。
几个月前,他还是盛京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储君,朗华之色,令人望而生畏。
如今,不过短短几日,他的锐气被消磨殆尽,连斗志也荡然无存。
岁岁喊他的名字,「楚暄。」
她往日都是喊他殿下,这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不应,只是目光阴沉地灌酒,唇边已经长起了青色的胡茬。
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他一向在意自己的仪容。
岁岁面无表情地夺过他手里的酒举起,将酒液都倒在了他的脸上。
太子仰头,闭上了眼,冰冷的酒液顺着脸颊一路滑下,打湿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