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妈走了半宿,直到把上午来我们家的那群男人家都逛完,我妈才意犹未尽地往家走。边走还边哼着小曲儿,不时从兜里掏出几片叶子,放嘴里嚼。我飞快跑回家,进屋装睡。
跟着我妈走了半宿,直到把上午来我们家的那群男人家都逛完,我妈才意犹未尽地往家走。
边走还边哼着小曲儿,不时从兜里掏出几片叶子,放嘴里嚼。
我飞快跑回家,进屋装睡。
我妈回来以后,到院角的桑叶堆里又躺了一会儿,窸窸窣窣地吞下好多桑叶,才进去睡觉。
夜深人静,可她那屋并不消停。
像是头撞墙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撞得我根本睡不着。
我假装上茅厕,绕到她屋后的窗棱边。
只见月色下,我妈的肚子鼓得比白天更大,都要顶到脖子上。
肚皮撑得特别薄,里面貌似有无数条状的东西在不停蠕动。
而我妈,趴在炕上,头一下下麻木地撞击墙壁。
嘴巴大张着,白色丝线慢慢从里面涌出来。
天呐,她在吐丝!
后半夜我都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
梦见我妈变成了巨大的白色蠕虫,张开发臭的口器便要将我一口吞掉。
「啊!」
我猛地从炕上惊醒,额头布满汗珠。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找人帮忙。
我悄悄溜出房间,发现我妈还没起床。
赶紧小跑到外头,去村东头,找我姐夫。
我姐夫是个好人,可惜太穷。
当年,因为彩礼给得少,一直被我妈看不上。
后来,我姐死了,我妈竟然又把我姐的尸骨给村长他爹配了阴婚。
姐夫哪哪都好,就是人太老实。
听说这事,气得去拦阴婚轿子,结果被对方亲戚暴揍一顿。
腿也断了,现在天天在家躺着,勉强做些农活。
「姐夫!姐夫!你在家不?」
破败的木门吱呀作响,我站在门外,朝里喊。
姐夫拄着拐杖,一蹦一蹦地给我开门。
我看他这样,心底有点难受。
原本姐跟姐夫感情很好,生活幸福美满。
可惜,天意弄人。
况且,就这么个瘦弱的二瘸子,能打得过我妈那个悍妇吗。
「进来,小辉。吃点花生糖,我特地给你留的。」
姐夫从大衣柜里摸出几块糖,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味道。
虽然我都这么大了,他还把我当小孩呢。
有点儿感动,更让我陷入犹豫:
把姐夫牵扯进来,会不会害了他?
还没等我开口,姐夫家院门再次被人推开,芹婶子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咋在这呢,小辉。快回家去!你妈要生啦!」
啥?也太速度了。
芹婶子压根不管我想不想回去,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往门外拖。
姐夫起身去拿拐:
「妈怀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还能搭把手。」
芹婶子斜眼睨了姐夫一眼,满脸不耐烦:
「也不知道芳子当年咋能同意那点寒酸彩礼的,就这破屋,一股臭味。」
她说话声音不小,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