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师父其实不常在庙里,也不怎么管我,我是我师叔带大的。很奇怪,我师父是和尚,师叔却是修道的,比我大十岁,我刚到灵清寺时,师叔也才十一岁,却承担了照顾我的责任。师父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说我是八字过硬,容易克血亲。
这么多年来,师父其实不常在庙里,也不怎么管我,我是我师叔带大的。
很奇怪,我师父是和尚,师叔却是修道的,比我大十岁,我刚到灵清寺时,师叔也才十一岁,却承担了照顾我的责任。
师父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说我是八字过硬,容易克血亲。
一会儿又说我十八岁有个劫,留在京城必死无疑,还会连累家里。
又说我这人命格中煞气过重,必须被佛祖好好感化,否则将来必为祸人间。
我和师父的缘分,还要追溯到我满月那日。
在我满月宴上,有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上门化缘,爹娘高兴,特意命人准备素斋。
和尚却要吃肉喝酒,我爹是将军,征战多年,什么人都见过,便满足了和尚。
吃饱喝足后,和尚却说我和佛有缘,强留在顾家,反而会给顾家带来灾祸,我自己也会病痛缠身,坎坷不断。
爹娘不信,然而那之后,我爹在军中几次三番不顺,而我,也不停地生病,成了药罐子。
终于到我周岁时,那个和尚又来了,他一下就治好了我的病,这下由不得爹娘不信,只好含泪把我交给了老和尚。
所有人都觉得我在不记事时离家,和顾家定无感情,我又算半个佛门弟子,我回京城,想必大家都觉得震惊。
没人知道,每一年我的生辰,都会收到神秘人送来的礼物,还有信件,长大后我才明白,那每一个礼物,信件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们对我的思念和担忧。
他们甚至担心我跟着老和尚饿死,每年都偷偷摸摸地给他送银两。
师父经常捧着酒壶,一边喝酒,一边感叹:「小惊蛰啊,你这辈子,跟佛是无缘咯。你们顾家人啊,都和佛门无缘。」
那时候我不懂,我问他:「那你为何要说我与佛有缘,要我跟你走?」
他故作高深道:「你和佛无缘,但佛和你有缘,佛要度化你。」
如今,我终于懂了,师父说得没错,我这样的人,天生煞气缠身,一不留神,就会犯遍杀戒。
不然为何我在灵清寺十六年,日夜诵读经文,还有清风明月般的师叔教导,一踏入京城,却想嗜血呢?
杀人是什么感觉,我十七岁了,仍没体会过。
我很好奇。
太子殿下和我那前姐夫陈默,都送了不少东西来,我都仔细收好。
我刚回京城,很多事情都不知晓,我知道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他们想了解我。
京城繁华迷人眼,我每日都深入民间,一副淡然又慈悲模样,又一日一日,变得不一样。
某一日,宫中忽然有旨意,传我入宫。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最近做了什么,哦,昨日无意间在大街上撞见一位军爷,是我爹曾经的旧部。
随便聊了两句,是因为这个吗?还是,去陈家上门回礼时,见到了我姐曾经的陪嫁丫鬟春雨。
我姐被休赶出陈府了,她的丫鬟,倒是被陈默收为了小妾,我姐的嫁妆,自然也归陈默了。
我在宫人的指引下,入了宫,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公公把我带到御书房门口,让我等召唤。
就在这时,一阵幽香传来,我默默避开了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
一个宫妃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提着一个食盒袅袅婷婷地朝御书房走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走到我面前,随即身子往前栽倒,整个摔在我面前。
地上,瞬间出现一摊血,还有丫鬟的惊呼声:「小主!」
摔倒在我面前的人是陈贵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一摔,小产了。
且她和身边的丫鬟一口咬定是我推的,我被押入了大牢。
陈贵人,我想起来了,春雨说,陈默有个妹妹,如今在宫里头,可当宠着呢。
我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鞭子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说我残害皇家子嗣,认不认罪?
即使被抽打得遍体鳞伤,我也坚持自己,没有碰到过陈贵人。
狱卒按着我的手,塞到了一个木盒子里,手指忽而传来钻心的疼痛,我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盒子里有毒虫,在啃噬我的手指,十指连心,痛得我冷汗直流。
一个大人问我:「顾瑜,你可认罪?」
我死死咬着唇,摇头:「顾、瑜、冤、枉。」
「冥顽不灵!」
我被疼晕了过去,醒过来时,狱卒正在解开我的锁链,身上的伤,似乎也经过了简单的处理。
昨日傍晚接我入宫的那个公公在一旁冲我微笑。
「顾小姐,陈贵人醒了,陛下要见您。」
离开牢房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入目只有一地的血。
一地的血,我的。
离开牢房后,便见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眼中露出心疼神色,命人扶着我,还询问我发生了何事。
我说不出任何话,太子命人去请太医,公公低头催促说,陛下要召见我,太子冷声道:「那也要先带她换干净衣裳,否则殿前失仪,这个罪责,张公公你来担吗?」
「殿下饶命,奴才不敢!」
太子带我去了东宫,有宫女为我擦洗后换上了干净衣裳,太子还一直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说陛下一定会还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