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听到身后一连串咔咔作响,才壮着胆捧出被子,挪到床前。太爷已经躺在里侧了。
等我听到身后一连串咔咔作响,才壮着胆捧出被子,挪到床前。
太爷已经躺在里侧了。
我眼睛瞄着床上的轮廓,胡乱把被子撒过去。被子一角盖住了太爷的脸。
露在被子外的手指拍了拍床面,示意我赶紧上床。
那手上长着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太爷,我不困,您先睡,我再玩会儿。」
太爷的手又拍了两下床面,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破床面。梆梆两下,听得我差点要吓破胆。
我紧贴着床外缘侧躺了下来,稍稍动一下就能掉下床。想了想又赶紧面朝上,余光瞥着身侧的动静。
太爷没再有任何动作。屋里静悄悄的,除了我自己的呼吸,什么都听不见。
我紧紧绷着弦,即使努力用嘴呼吸,鼻子也怎么都忽略不了身侧传来的难闻气味。就像烂肉混合着泥土,又臭又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还是黑着,一点没有亮的意思。
我从不知道时间这么难熬。
这会儿,估摸着太爷已经「睡」熟了吧?
我悄悄撑起身子,一点一点挪下了床。
幸好床结实,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太爷的脸还是蒙着被子,没什么动静。
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我转动门闩想出去,才发现门居然从外面锁上了!
居然到了要把人锁在屋里,都不能离开的地步吗?
我万万不敢再回床上,小心翼翼坐到了另一边的长凳上,眼睛在窗户和大床来回移动,一刻也不敢松懈。
一睁眼,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烂的草席上。
屋内环境很破旧,另一边坐着一个十岁模样的小男孩,正看着我。
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娘,家里没粮食了,您该上路了。」
我疑惑道:「什么娘?上什么路?」
话音出口我就愣了一下,我的声音怎么变了?抬手看着自己,我的手臂竟然布满褶皱,松松垮垮,完全就是一副苍老的皮肤。
我这是在哪儿?
中年男人不耐烦了:「别以为装疯卖傻我就会心软!是你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拿这张草席卷着你过去?你自己选!」
我彻底蒙了。不敢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在屋里找面镜子。
小男孩朝我扑了过来:「奶奶——」
腿完全使不上力气,我踉跄着走了几步,慌乱之下和小男孩绊在一起摔到地上。
中年男人大怒:「你个老毒物,推你孙子干什么!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去也得去!没得商量!」
他使劲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起来,我疼得大叫,只能不停地说:「我不去,我不去,我不是你娘。
「镜子呢?镜子!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中年男人啐了一口:「真疯了。」
我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跑去,大声呼喊着,希望有人能听见。
身后传来中年男人愤怒的吼声:「不准出去!想嚷得全村人都听见,丢我的脸吗?!」
我回头,只见一把斧头朝我脸上劈来。
猛地一激灵,我瞬间惊醒。
原来是做了个梦!我竟然睡着了。
眼睛正对着窗户,窗外正浮起了一点亮色。
终于天亮了!
我赶紧向床上看去。目光移过去的瞬间,我的呼吸几乎要暂停。
太爷已经把蒙住脸的被子拉了下来,转过脸,正直勾勾看着我。
就在我要失声大叫的那一刻,门被重重敲了几下。
我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爹,该起床了。」
我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里一直抓着几根草条。
第二天晚上,我怕再做梦,硬是睁了一夜的眼。
今天是最后一天,几个堂叔一大早就过来了,叫太爷去院子里打麻将。
屋里,我拉着我爷的手崩溃大哭。
「爷爷,真不行了。我一宿没睡,可还怎么上学啊。」
四爷爷上前,让我把夜里的情况仔仔细细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