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狼狈。她说:「阿妩不是故意弄脏裙
王侍官笑呵呵地看着我:
「王上是极仁孝的,也很怜恤底下的奴才。」
我才不信呢,要是这样,他怎么不许孟辞君娶妻,你又干嘛要跳水寻死呢。
王侍官心虚地不敢看我。
我大概猜到了,王上是个很虚伪,又很好面儿的人。
这样的王上会帮着我说话吗?
「那王伯伯,王上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我想讨好那个王上,好让他偏一偏心。
猜到我的心事,王侍官了然一笑:
「谁也不知道王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这些年太后为王上费尽心思,平民家的女儿,公侯家的姑娘,太后族中贵女。」
这、这些王上都喜欢?
王侍官讳莫如深地摇摇头:
「这些,王上一个也不喜欢。」
我咬着芦苇杆子,出神地望着天上的大雁,心里有几分没底了。
青骢马喝够了水,打了个响鼻,蹭了蹭我的脸。
就算心里没底,阿妩总要试一试!
就像阿爹从前教过阿妩编渔网时说过的:
「世上的东西都是可以学的。
「不要说阿妩不会,要说阿妩愿意学。」
从前孟辞君讨厌我举止无状,不懂礼节,连袍子都穿不好。
可阿妩愿意学,也学得很快,后来祖母也夸我礼行得好,袍子穿得漂亮呢。
如果王上不喜欢阿妩,那阿妩就学着让王上喜欢嘛!
风吹着水边的芦苇摇啊摇。
我很快又高兴起来了。
风摇动树影,王侍官望向我的目光不掩慈爱与欣赏:
「奴才并不精卜算望气之术,相面也大多不准的。
「可奴才觉得,王上一定、一定会喜欢阿妩姑娘。」
2
「阿妩姑娘上了别人的马车,奴婢拦不住啊。」
小桃忐忑地看着孟辞君。
「拦?拦她做什么?让她去。」
孟辞君厌烦地揉了揉眉心,
「做你的事去,若是祖母问起来,就说她身子不适,早早睡下了。」
阿妩来孟家五年,离家出走的戏码闹了两次。
这一次学聪明了,买通了小桃,还说上了别人的马车。
编得有鼻子有眼,也算有长进了。
灯花爆了两下,引得孟辞君无端去想,近日会有什么好事要到。
第一件好事,自然是自己年少爱慕的温娘,昨日为自己逃了选秀。
今早自己谎称帮着王上挑选礼服,实则为了安置温娘,忙碌了一日。
温娘与阿妩自然不一样。
温娘出身高贵,不能怠慢了她。
别苑匆匆翻新了一遍。
伺候她的婢女要挑本分尽心的。
衣袍寝具一应要最好最精美的。
温娘坐在床边,一双眼眸含泪看着自己,几次欲说还羞:
「辞君哥哥,当年的情意还作数吗……
「温娘不愿入宫为妃,可辞君哥哥又有了未婚妻,温娘心里实在不安。」
阿妩怎么配跟她比?
这五年里,自己寻遍各种借口,将他们的婚事一拖再拖,是希望她自己识相,自己收拾东西滚回大泽乡。
如果这次阿妩真的走了,那就是两件好事。
但阿妩不识相。
一年前她也赌气离家出走过,可装都装不像。
衣服不带,银钱不拿,路引也没。
成心演给自己看罢了。
也就祖母信以为真,心疼得睡不着觉,急得自己也要跟着下人出去找。
果然不必找,她装不下去,自己走回来了。
不知道去哪里淘气了,她的鞋袜和裙子都是湿的,还沾了不少泥。
自己正看书,实在懒得抬眼多看她一眼。
阿妩委委屈屈地说:
「孟辞君,今天阿妩离家出走了。」
所以呢?
她的事情自己从不在意。
就像从前出游,她兴冲冲指着一棵树,说只有这种叶子吹的哨子,大雁能听得懂。
见她一身乡野气,周遭同游的公子淑女就挤眉弄眼,吃吃地笑。
害自己丢尽了脸。
后来祖母问阿妩,怎么这么狼狈。
她说:
「阿妩不是故意弄脏裙子的。
「阿妩不知道王都的河那么长,饿着肚子走了好远也没找到家。」
不怪河长,怪她是蠢货。
大路不走,沿着河边走。
不过上次离家出走饿了肚子,这次该长记性了。
晚饭前,总会回来的。
「给她盛一碗放着吧。」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阿妩的那碗饭放到冒冷气了。
可她还是没有回来。
丫鬟没有眼力,要将饭收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