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从未将季甜甜放在心里,我和她一个班,但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很低。A 中是 A 市综合实力最好的一所的学校,除了成绩非常拔尖的尖子生,就是家世非富即贵的富 N 代们。但季甜甜很明显既不属于成绩很好的尖子生,从她的装扮和举手投足间的局促来看,似乎也不是家庭背景很好的后者。
勤工俭学、笨手笨脚的季甜甜。
高一刚一开学,她就把一杯滚烫的开水不小心撒我一身,我被烫的忍不住「嘶——」的倒吸几口冷气,然而我还没怎么样,她倒是先叫出来,仰起脸,眼睛含着泪,惊惧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她怪可怜的,所以忍住想发的脾气,只是看手背上烫起的硕大的两个水泡,疼的我一直嘶嘶的吸气,我身边的祁柏检查完我的伤势,然后狠狠瞪她一眼,冷冷地说:「没长眼睛啊。」
她低头没说话,好像受委屈一样,眼泪吧哒吧哒的掉在地板上,我看的心烦,所以说:「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这就是初遇。
老实说,我从未将季甜甜放在心里,我和她一个班,但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很低。
A 中是 A 市综合实力最好的一所的学校,除了成绩非常拔尖的尖子生,就是家世非富即贵的富 N 代们。
但季甜甜很明显既不属于成绩很好的尖子生,从她的装扮和举手投足间的局促来看,似乎也不是家庭背景很好的后者。
或许是学校某个老师的女儿。
班里有人曾这样疑惑的揣测过。
不过没人去刨根究底,时代不同,不管是尖子生还是富 N 代,大家都在卷学习,不会像电视小说里那样分出心神去霸凌别人。
没有价值的人,大家只是习惯性的忽略而已。
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季甜甜和一个小胖子坐在靠后的角落位置,安静的像个透明人。
我第一次正视她的存在,是她和人发生争执,起因好像是她的胖子同桌下课后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后面人的路,后面那个人等了等,然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大概是说了句「胖就不要挡路」类似的话,一直怯弱安静的季甜甜站起来为她的同桌打抱不平,涨红着脸说:「你怎么能这样嘲笑别人的身材。」
那男生我认识,因为家世好向来桀骜不驯,嘴比较欠,要说有什么坏心也没有,但比较好面子,被季甜甜这样当众一怼也有些恼羞成怒,他看着季甜甜,嗤笑着:「拜托,他挡路几分钟了不知道动一动,还不许我说两句了?这就上赶着护着了,怎么,心疼了?」
「不愧是同桌,你和这个胖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季甜甜看起来就是嘴笨的样子,她涨红着脸,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她身边胖子同桌极快的和季甜甜撇清关系,说:「我才不喜欢她。」
班里有人轻轻笑出来,季甜甜难堪的站在那里,我蹙着眉,觉得这个人有些过分,虽然季甜甜强自为不值得的人出头也挺愚蠢的,我开口替季甜甜解围,我扬声说:「顾杨,你还出不出去了,等下上课你迟到我一定把你名字记下来,罚你打扫一个星期的卫生。」
顾杨举着双手,一副妥协样子乖乖的说:「行行,班长大人,我去去就回来。」
他不再和季甜甜还有她的同桌纠缠,侧身从旁边挤过去。
季甜甜在这声音里抬眸朝我看过来,离得远,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一直僵硬的站在那里,往我这个方向看着。
我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转过来。
我身后的祁柏的视线也懒洋洋的从那边收回来,我听见他不屑的说了句:「笨。」
这天之后,季甜甜在班里的存在越发的安静。
每次回忆到这里我都想穿回高一这时候给自己一巴掌拍醒。
可能是觉得她可怜,抑或是脑抽,我这个人,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向来有种悲天悯人的侠义情怀,这句话不是自夸,是含霜曾经评价我的一句话。
那年校庆,为了庆祝,班主任说班里的每一位同学都要报一个节目,我成绩中游,但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向来得心应手,我排了一出话剧,男女主角,配角加上布景装饰,一下子就帮班里内敛含蓄的十几个人解决节目问题。
因为我是班长,每个人报的节目单都会到我手上,一直快到时间截点,只剩下季甜甜一个人还没报上节目,我去问她时她很局促,一直低着头避开我的视线,仿佛非常难堪和不自在。
我瞬间就了然,所以尽量用照顾她自尊的语气佯装不经意的说:「这样吧,我的话剧里还差一个石头的布景,要不你就在我这出话剧里当个石头背景吧。」
她低低点了点头。
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场话剧竟然是季甜甜和祁柏熟识的起源。
季甜甜这个角色本来就是我为了避免她难堪,后来强加进去的,她穿上道具扮演一个石头,不知道是不是格外珍惜或者感激这个机会,她穿上道具往那一趴就是一动不动,倒也算敬业。
有次排演结束后她好像脚麻了,站起来踉跄一下,祁柏抛给她一瓶水,说:「一块石头,不过是排演,不知道坐着吗?蠢死了。」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季甜甜一眼,这话虽然是嘲讽,但以祁柏疏离冷漠的性子,一般他真的觉得蠢的人,他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睇过去的,更不要说给她一瓶水然后类似关心的嘲讽了。
其实我之前也跟季甜甜说过两次,说她不用这样,正式公演那天注意一点就好了。
但她一直非要执意敬业的扮演好她的石头。
面对祁柏的嘲讽她也是这样,她捡起祁柏抛给她的水,紧张到脸红,低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怕耽误你们排演,还……还是敬业点比较好。」
祁柏没有说话。
后来公演那天,我和祁柏对戏的时候,他走位时不小心踩到了一旁季甜甜的手指,我听见季甜甜小声的「嘶——」了一声,但她一动都没动,后来整场戏,祁柏一直有些游离、心不在焉的样子。
后来节目结束,我还要主持。
等我主持到后台的时候,刚巧碰见无人的角落里,高大英俊的男生站在卑微娇怯的女生面前,蹙眉不耐烦但语气却轻柔的说:「手伸出来。」
季甜甜怯生生的伸出手,祁柏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创可贴贴上去,然后抿着唇角,小声的又骂了一句:「笨。」
坐在他面前的季甜甜,在他的这句看似不耐烦的笨里抬头朝他讨好害羞的笑了笑。
我在墙角后看着这一幕,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