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恩爱的日子,那时,我和皇姐也是父皇最疼惜的女儿。「寡人这一生有朝
林云笙大我三岁,是工部尚书长子,我们的婚事还是母后生前定下的。
年少倾心的岁月总是烂漫的,曾几何时,我是那么盼望起及笈之礼。
想与他像皇姐和孟将军那样,心有灵犀,相知相守。
可自从宫里流言不断,称孟将军不敬父皇,甚至与羌戎军来往过密时,他看向我的眼神就渐渐变了。
如水柔情冷冻成冰,无情得让我陌生。
后来,赵丞相上奏,弹劾孟将军勾连羌戎,意图谋反。
他的门生们也随之上奏,称孟将军拥兵自重,其心可诛。
只言片语就抹杀了孟将军这些年东征西战,为国戍守边疆,抵抗蛮夷的全部功绩。
起初皇姐和我一样,以为父皇不会信的,甚至还安慰起胆怯的我。
「茗儿别怕,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有皇姐在这。」
可一道圣旨如无情的天意,杀死了皇姐爱慕的少年将军,也将孟家的满门忠烈屠戮殆尽。
而曾与我相约白头的林云笙也成了朝林的未婚夫。
在融金般美丽的午后牵起她的手,冷眼观赏着我的痛苦。
我如今只能戴着铁链爬着行走,日日都痛苦万分。
朝林每命我多爬一圈,我的双手和膝盖都会被地上的碎石子磨得鲜血横流。
甚至有次不小心将掌心的血蹭到朝林的绣鞋上,活活挨了二十杖刑,衣服都黏在了血肉上,每动一下都痛得像被千万根针扎。
只是今日,父皇要以盛宴接待西域使者,还命诸皇子公主必须出席。
所以我难得能像个人一样,站着跟在朝林身旁,再次行走于宫墙之下。
路上,朝林身边的一等宫女云珠开口道。
「公主,奴婢听说那些西域人都相貌姝艳,还擅观星辰,测天象呢。」
「是么?倒是有趣。」
瞧着朝林雀跃的模样,我却心思麻木。
如今北有旱灾,西有洪涝,边关更是偶有蛮夷扰民,可父皇却越发迷恋天象神说,为此甚至以迎接国主之礼对待这些西域人。
若是母后还在,一定会温和规劝。
而孟将军也会觐见,求父皇以苍生黎民为重。
可母后被父皇所伤,含恨早逝。
孟将军也从忠臣良将,成为身首异处的逆贼。
如今的文武百官,还有谁肯为苍生苦痛进言?
不过是口中高呼陛下英明,千秋万代。
心里想的确是自己的富贵与权势罢了。
走进金銮殿时,忽有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抬起眼,竟怔住了。
云珠说得没错,西域人的相貌确实万里挑一。
尤其那为首那名叫穆连的美少年,真如白玉无暇,让人挪不开视线。
宫宴之上,父皇对这少年也颇为关切。
知道他组擅预测天象,干脆召来钦天监几位官员。
「诸位爱卿尽可说说,今日这天象到底如何?」
钦天监的人冥思片刻,都说今日惠风和畅,甚是晴朗。
穆连却轻轻一笑,眸光剔透,美不胜收。
「陛下,微臣却觉得今夜会有一场暴雨。」
听他这样说,父皇来了兴致。
「若今夜真有雨,寡人就将宫南处的勘星楼赏赐给爱卿。」
勘星楼是夜观天象的宫室,偏僻幽静,少有人去。
父皇此话不似醉言,倒像是试探。
看来,他有意将穆连留在宫中。
宴上觥筹交错,坐在父皇身边慧贵妃明艳无比,艳压群芳。
我却恍惚想起,那个位子也曾属于母后。
她也曾和父皇有过恩爱的日子,那时,我和皇姐也是父皇最疼惜的女儿。
「寡人这一生有朝晖和朝茗两颗掌上明珠足矣。」
可时过境迁,那个慈爱的父亲已成为喜怒无形的君王。
哪怕我遍体鳞伤地站在这,他的目光也始终不曾看向我。
就在这时,日光悠远,我一时有些心神恍惚,竟和不远处的穆连对视。
如此美丽的眼睛,不仅能勘破天机,或许也能看透人心。
不然为何会蕴着温柔的悲悯,如神明怜爱世人,也如妖灵诱惑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