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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没有男人不偷腥,女人不能太较真。当年,我意外发现父亲的出轨,不假思索地告诉了母亲,间接导致父母关系的破裂,事隔多年后,我曾颇为后悔的问过母亲,我要不说出来,是不是我们一家人还能维持原本的和谐,起码体弱多病的母亲能得到最好的照顾,那些年不用为了生存饱经风霜,可母亲坚定地表示我做得对,家风不正对孩子的影响最大,自己再苦再难也不愿忍受这种屈辱。

想到母亲的话,我那颗架在烈火上炙烤的心冷却下来,对啊,我的底线是孩子,他在儿子逝去的这一天,把情人带到家里寻欢作乐,足以证明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亏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伤心,沉浸在丧子之痛里,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得可笑,又重新刷新了对男人的认知,他的所作所为,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

我打定主意后,理智重又占据情绪的上峰,当务之急是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积蓄余力打后面的仗。

凌晨四点钟,婴儿床里发出一声声响亮的啼哭,惊醒了病房里的年轻父母,男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走过去望着娇嫩的宝宝无从下手,深怕自己姿势不对伤到孩子。

我见状想要起身帮忙,毕竟有过带女儿的经验,却发现我根本起不了身,便口头指导着男人查看一下宝宝的纸尿裤,若是尿了就换一下,没尿就是饿了,男人依言照做,发现宝宝是尿了,可又不会换纸尿裤,很是无措,急出一脑门汗,产妇嗔怪着男人的没用,下床把孩子抱出来,换了纸尿裤,使唤男人抱着孩子,自己去了卫生间。

听到抽水马桶的声响,我只觉得腹胀不已,自回到病房我已经有十多个小时没有排尿排便,只能干躺在床上。

我不停地捶打着大腿,居然毫无知觉,忍不住开口拜托男人按下墙上的响铃,把护士叫过来。

护士一来,我就跟护士说了自己的情况,护士查看了一下我的身体,表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说去找医生帮我检查,匆匆出了病房。

我很想唤住护士,先解决我的内急,哪怕在我身下垫上尿盆也好,经过一宿的积攒,我的膀胱早已不胜负荷,涨得快要爆炸,这种事又不便求助外人,急得我攥紧床单,五官纠结在一起,隔床的年轻产妇见我表情如此痛苦,忍不住关切询问。

我闭目不语,很快一股腥臊的味道自我身下传来,不用说也知道那是什么。

我双手遮面,羞愧得无地自容,活了近三十年,还从未有过这么难堪的时刻,好似退化成一个婴儿,无法管控自己的身体,可婴儿能够无所顾忌地排泄,自有身边家人妥帖照顾,换到我一个成年人身上就行不通了,连基本的体面都无力保存。

年轻产妇与丈夫尴尬地对视一眼,产妇开导道:“姐,没事的,你身体没养好,站不起来,这种事你也不好控制,我们都能理解……”

伴着话音,护士带着数位医生前来,住院部的主任医师及若干位主治医师全都来了,我真恨不得前一天死在手术台上,就不用应对这样的局面。

主任医师一靠近她的床畔,就闻到那股浓郁的味道,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得退后几步,遮住鼻子,让护士先帮忙处理一下,他们待会儿再过来。

留下来的护士不由得埋怨:“就不能憋着点儿嘛,我们又不是护工,还得处理病人大小便,你家人也太不负责了,起码留个人守在这里,我看你还是打电话叫你家人过来吧。”

语音未落,梁邵晖一手挎着公文包,一手提着一个手提袋走进病房,见状忙询问怎么回事,护士见他来了,如释重负:“你老婆尿失禁,你赶紧处理一下,一会儿医生过来会诊。”

话毕,护士快步走出病房,将难题丢给梁邵晖。他颇为惊诧地看着床上那摊不知名的液体,我一向注重形象,结婚五年多以来,在他面前始终维持着光鲜姿态,从无半分不雅,这种场景他自是头一次撞见。

他蹙了下眉头,看到隔床的产妇投来探询的目光,忙控制好表情,上前握住我的手安慰道:“老婆,不用担心,我给你从家里带了贴身的衣物过来,咱们换上就行了,你哪不舒服跟我说……”

没等他说完,我就甩开了他的手,他以为我是气他没有陪床,赶紧解释:“昨天公司的事忙完都后半夜了,我就在员工宿舍歇下了。”

听闻此言,我的手攥得更紧了,却没有戳破他的谎言,眼下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保留人的基本尊严,我让他拉上中间的帘子,帮我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央他去医院服务台要一套新被褥和床单替换好,这一通忙活把很久没干过家务活的梁邵晖累得够呛。

整理完后,主任医师带着其他医生重又进屋,对我的病情展开会诊,在做过一系列检查后,主任医师得出会诊结论:我下肢瘫痪属于继发性马尾神经损伤,发病原因是外麻术后组织无菌炎性水肿再度侵袭神经所致的病理改变,病情非常严重。

梁邵晖闻言神色大变,怒气冲冲地朝主任医师喝问:“你们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老婆做手术打麻醉的时候,把她神经弄伤造成她瘫痪了?”

主任医师解释:“先生,这是手术并发症,当时你作为产妇家属是签署过手术和麻醉知情同意书的,我们也不可能保证手术没有任何问题……”

梁邵晖狂怒地揪住主任医师的衣领吼道:“你们这就开始推卸责任了,我好好一个老婆,你们给我弄残疾了,还是不是人!”

其他医生见状,忙唤来保安人员,上前拽开梁邵晖,主任医师怕他再闹起来,边躲避着往外走边道:“我理解你作为家属的心情,不过任何手术都不可能没有风险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梁邵晖还欲找他讨说法,无奈被保安牢牢架住,丝毫动弹不得,不停地咒骂着医院推脱责任,把人弄残就不管了。

我有如被一桶冰水兜头泼下,浑身战栗不已,我不敢想象自己下半生只能躺在床上,沦为一个没用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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