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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城,永宁国漠北区域五十几座城池中最靠近边界的一座,通常会作为各国交易交通的重要枢纽,来往的各国人员混杂。

这里是镇国大将军逄阳绫辖下的封地,将军的威望震慑八方,是以荒城的治安算不得顶好,却也平稳。

即便如此,外表一片祥和的荒城却还是存在臭水沟渠般的场所,那些无恶不作的臭虾烂鱼便混迹于此。

比如荒城的黑市。

黑市位于荒城东南方向一处隐蔽的广场,那儿鲜少有人经过,只有一些熟客常常初入此地,穿过狭窄的小巷便是黑市所在地。

与外边不同,里头可是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衣着光鲜亮丽,看似身世非凡之人,他们常出现在此地便是因为此处有他处买不到的稀罕东西。

黑市中所有的东西,包括人,几乎都来源于国外,这也便是难以管束的主要原因。

当然也存在将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

毕竟这么大个黑市——同时也是情报传播的主要场所。

天还未亮,灰蒙蒙的仿佛能看见天边几乎要跃出山头的朝霞,一片黑暗的空中还挂着未落下的月牙儿,洁白而明亮。

随着一阵阵鸡鸣响起,天忽然就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按理说秋日的漠北不会下雨,往年见不到雨的影子。

倒是今年稀奇,刚入秋便下了小雨,应是跟将军下令在城池周围种下草木有关。

“真奇怪,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了?”

“在荒城,下雨可是稀罕事,我要去多淋淋雨,不然要多少年才能碰上啊。”

“你又不是一直呆在荒城,要是想淋雨,不如到江南去,我还得找东西遮雨,麻烦透了!”

“你懂什么!”

两位商贩说着,拉来油布支在商品之上防雨,他们卖的是器具,淋上雨可不好收拾。

天逐渐明亮,却还是阴沉沉的,细雨还在下。

街边角落一处破旧庙宇内传出鞭条抽打皮肉的声响和隐忍的闷哼。

“你个赔钱玩意,竟敢殴打买主妄图逃跑害得我赔本亏钱,还挨了一顿骂,看我不把你打死!”

穿着麻布黑衣的肥胖男人怒气冲冲,将鞭条狠狠甩在地上蜷曲的身体上。

震得一旁发馊的烂粥侧倒在干草上,顿时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

被打的男子蜷曲在地上,被粗绳捆绑动弹不得,半张脸精致的轮廓在凌乱头发的覆盖下隐约可见,一双蓝眸半张着,眼睫止不住轻颤。

默默承受鞭打,疼痛也咬牙忍住不发出声音,此刻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衣裳褴褛不可蔽体,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鲜红一片。

整个人只有脸是完好的。

“要不是你生得这张脸,老子才不会花大价钱把你买下来!”肥胖男人往旁边吐了口唾沫。

只怪他没有验好货,光看他那张好脸便觉得可以赚翻了,不想他竟是难训的!

把他卖出去,居然还敢从买主家里逃跑,害得他又赔钱又赔面子。

“没想到买回来个狗东西!”

被退回来后还常常绝食自残,让他不得不找人专门看管他以防自杀,人没了他可就亏大了!

越想越恼火。

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怒不可遏道:“赔钱货!老子今天就要把你卖出去,若是卖不出去,就亲自把你上了,再卖去青楼!到时让你伺候千万龙阳癖好的老男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整死,你最好保佑今日有人能把你买走!”

地上的男子猛然瞪大眼睛,愤恨地看向肥胖男人,即便气息已经虚弱得微不可察,眼眸中迸射出的怒意却是让肥胖男人后退一步。

肥胖男人顿时被惹怒,又朝着俊美男人抽了几下,“臭东西瞪什么瞪,能被老子上是你的服气!”

说完还朝着地上的人腹部踹了一脚,见他口吐鲜血,虚弱得无法反抗才离开庙宇。

殴打终于结束了。

男子的身子止不住颤抖,浑身疼,他想发声,却发现喉咙火辣辣的疼,一句也说不出来。

实际上他自始自终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醒来就被那个男人从另一个人手中买下,他把他带到这里,再将他高价卖给有龙阳之好的男人以供取乐。

他不知道男人也会对男人有那般想法,他惶恐不安,于是在将要被侵犯的时候他出手把买主打了个半死,自此他才得知自己是会武的。

而被送回来过后等待他的是肥胖男人带来的噩梦——把他捆起来殴打了三天三夜。

用污言秽语咒骂他是赔钱货,警告他只是个奴隶就该听主人的话,不然就要把他直接卖去青楼,供更多人享乐。

他曾试图逃跑,却被捉了回来,于是他被用铁链捆绑锁在牢笼里,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他既惊厥又无措,他怕成为禁/脔,被人无止境的羞辱。

可又有什么用呢?

他什么也记不起来,更不知道自己是谁,无力抵抗只能任人宰割。

清澈透明的蓝眸逐渐暗淡,失去光彩,他不再挣扎,失魂落魄的蜷曲在地上,像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

今日的雨下了几个时辰也未曾停歇,黑市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人群中出现一行人,为首的是位清冷貌美的女子,她一身玄衣,墨发高高束起,举着一把油纸伞,眉目间散发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寒意,看起来身份非凡,身后跟着的像是侍卫。

出门能带着如此多侍卫的人,荒城里怕是找不出几个来,大家猜测这女子兴许是从外地来的。

逄阳绫从来没有刻意装扮成男子形象,只是觉得男装穿起来方便就常常穿着,今日不知为何就想穿女装,她向来直接,想穿便穿了。

荒城中许多人未曾见过她女装的模样,认不出来也正常。

“主人,属下以为叛徒极有可能伪装成奴隶藏身与奴隶群中。”

狖夜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装成奴隶再被接引人买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他们的视线。

“嗯。”逄阳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倒是对叛徒会易容成谁感兴趣起来,“你带人去查,留下两人跟在我身边即可。”

“诺。”

逄阳绫很快跟狖夜分开,带着两个侍卫慢悠悠地在黑市里闲逛,因她样貌不俗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可她身上的气势过于渗人,没人敢靠近。

卖奴隶商贩有不少,大都将奴隶捆绑拴在柱子上以防逃跑。

她似不经意地打量着那些奴隶的面容,来回看了几遍,倒是没看出奇怪之处。

许是叛徒易容手段高超,以假乱真迷惑她的双眼。

她倒是不着急,比起立刻杀掉叛徒,她更享受猫捉老鼠的过程。

往另一处走去,忽然看见一个奴隶商贩用铁笼装着奴隶。

还真不常见,在一众用粗绳捆绑串联的奴隶群中格外显眼。

一般用笼子装起来的,是比较危险的奴隶,有可能做出伤害人的行为。

那奴隶不知有多危险,除了用笼子装着外,手脚还被铁链紧紧锁住。

她本不感兴趣,淡淡瞥了一眼,但那牢笼里的人突然抬头,一双清澈明亮的蓝眸赫然撞进了她的眼里。

那眼睛的主人似是在发呆,眼里写满了茫然和怕怯,身子蜷缩靠在笼子的角落一动不动,像极了受惊的小狗。

逄阳绫抿唇,像是想要证实什么,她抬腿缓缓朝着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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