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了我的常胜将军!”许小满梗着脖子吼。
“我没偷,那是他输给我的!”房芝麻也梗着脖子,却不是跟许小满吼,而是在告诉苏淮月事情的真相。
“你还敢说你没偷,我看你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那死爹偷死人的钱,你偷我的常胜将军,你们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房芝麻登时瞪大了眼睛,挥着拳头就朝许小满冲过去,“你再说,我打死你!”
许小满这话,无疑是在往房芝麻的肺管子上戳。
房大文是个走穴盗墓的,细数下来,确实是偷死人的钱。
苏淮月一把拉住房芝麻的胳膊,把他扽回来,歪歪脑袋,问:“常胜将军是?”
房芝麻被拽住,脸上都是不满,不屑的语气也更加重了:“他的蛐蛐儿,你拽着我干什么?”
苏淮月有点看不懂他的态度了,既然不屑人家的蛐蛐儿,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把蛐蛐儿赢回来呢?
许小满对于房芝麻的态度很是不满,补充道:“才不是普通的蛐蛐儿,那是我精心培养的蛐蛐儿大王,我花了半两银子才买回来的!”
苏淮月明显察觉到,在许小满说出半两银子的时候,房芝麻抓着她衣摆的手颤抖了一下。
她低头看向房芝麻,“你怎么赢回来的?”
“我和他赛跑,谁先跑到河边,就算谁赢,要是他赢了,我给他当马骑,我赢了,他就把常胜将军给我!”
苏淮月不由看向房芝麻那小胳膊小腿,他比许小满矮了一头不止,“所以,是你赢了?”苏淮月面上挂着笑意,心里却一阵阵酸楚,他这么小的个子,想要赢许小满,得有多难。
房芝麻却不觉得有什么心酸的地方,反而一脸骄傲地仰起头,“当然!”
苏淮月见状,收起了心中的酸楚劲儿,朝着房芝麻竖起了大拇指,“棒棒哒!”
房芝麻似是没想到苏淮月竟然会夸他,骄傲得如同斗胜的公鸡一般的神情就这么僵在脸上,愣神地看着苏淮月的脸,像是要将那夸奖刻在骨子里一般。
苏淮月没注意到房芝麻的神情,转头对上许小满,“愿赌服输,你输给我家芝麻,凭什么说他偷了你的蛐蛐儿?”
“那是半两银子!”许小满瞪大了眼睛,“就算我敢给,他敢要吗?”
苏淮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敢输,我们凭什么不敢赢?”
“我问你,若是我家芝麻输了,你会不让他遵循赌注吗?你会不用他跪在地上给你当马吗?”
“怎么可能!”许小满矢口否决,说完才反应过来,讪讪道:“他怎么能和我比?”
“有什么不能比?”苏淮月朝着许小满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苏淮月的衣服上,干涸的黑狗血,颜色已经发黑,却还持续散发着血腥味,她脸上冷漠的表情,让许小满不敢直视,一步步后退。
“你是觉得,他身上的伤比你多,就不能和你比了?”
许小满瞪圆了眼睛,眼底尽是恐惧,方才被苏淮月扇的那巴掌,脸上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只要他敢点头,房家这小寡妇,房芝麻的小后娘就能让他身上的伤和房芝麻身上的伤一般无二,甚至比房芝麻身上的伤还要重。
许小满往后退了几步,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苏淮月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废物!”转身,回到房芝麻身边,“还能走吗?”
“能!”房芝麻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苏淮月“哼”了一声,拽住房芝麻的胳膊,在他身前蹲下,“上来!”
房芝麻看着眼前并不宽厚的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直到苏淮月不满地嚷嚷:“是不是男人了,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吕氏这会儿才从远处跑过来,“淮月,你怎么打了许小满啊?哎呀,这下可如何是好?”
“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好不好的?”苏淮月背起房芝麻,一步步往家走。
吕氏将他们送到家门口,交代了一句“有事情你就站墙头喊一声!”才转身回了自己家。
两家是邻居,苏淮月在这个村子里,也就和吕氏亲近些。
“以后不许打架了。”苏淮月一边给房芝麻上药包扎伤口,一边交代,“不然,我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房芝麻不解,“什么洪荒之力?”
“你若是打赢了我们要赔钱,就算做样子给人家看,我也要揍你一顿,若是打输了,我嫌你丢脸,少不了要再揍你一顿。”
房芝麻无语,嘴里不服气的嘀咕:“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你娘!”苏淮月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
房芝麻吃痛“嘶”了一声,低吼道:“你轻点!”而后忽然沉默下来,“他们说,你早晚要走的。”
“谁说的?”苏淮月问,她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往哪儿走?
“他们都这么说。”房芝麻语气低沉,情绪低迷,他没了亲娘,也没了爹,现在能靠着的,就只有苏淮月了。
可苏淮月还那么年轻,他们都在背后议论,说苏淮月不会这么给他爹守着的。
从前和他一起玩的小子,都说他是孤儿,说他们爹娘不让他们和孤儿玩。
苏淮月给房芝麻流血的手臂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拉下他的衣袖,拍拍他的脑袋:“我不会走的。”
“真的?”房芝麻满眼都是期待,“你真不走?”
“不走,就算是要走,我也会带着你的。”就算这孩子没叫过她一声娘,她也不能将这孩子独自扔在这山村里自生自灭。
房芝麻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苏淮月看了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摸出一个蛐蛐笼子,递到苏淮月面前,“给你。”
“干嘛?我不会斗蛐蛐的。”再说,要靠斗蛐蛐发家致富,那可太难了。
房芝麻转过身子,不看苏淮月,语气也有些别扭,“半两银子呢,不要给我!”
苏淮月一愣,这孩子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都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就因为这东西值半两银子?“你,是为了我才和许小满打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