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让人把王桂花拖了出去,没多久,刘郎中匆匆到了。
以前他就是个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赤脚郎中。
是村长让他在陆家村落了户,所以就成了村里的郎中。
将药箱放在一旁,刘郎中急切的拉过了陆时砚的手腕,给他切了个脉,又检查了一下陆时砚的身体。
检查完毕,刘郎中露出了震惊之色,声音拔高了几分——
“你这是怎么回事?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怎么还有人对你动手?这么一脚下去,力道再大点,你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
江渔眠扶着陆时砚的身体,垂眸落泪道:“婆母想要打死我,相公为了救我,被婆母踹的。”
江渔眠的声音不小,外面的人都听得见。
“你这个小娼妇,你浑说什么?”
“这日子没法过了!”王桂花被人拽着,挣扎着叫嚷起来,“新媳妇过门第一天,不起来做饭也就罢了,还对我这个老婆子拳打脚踢各种污蔑,怎么那么黑心啊?”
“大家都看看!哪有这样逼死婆婆的小娼妇!”
“要是再让这样的丧门星住家里,我可要怎么活啊?”
“......”
王桂花喊着喊着突然双目睁大,表情狰狞,“这样的丧门星,再和她住在一起,我会被逼死的!”
吼完她扭头冲着村长气势汹汹的道:“村长,我要分家!把这一对丧门星分出去!”
村长脸上闪过一抹怒色,“王桂花,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三娃两口子现在这个样子,你哪里是分家?分明是让他们去死!”
“不分出去我就活不了了,分,必须得分!”
“陆大柱呢?”村长四处看了看,神色嫌恶,“陆大柱不在你分什么家?”
“他已经同意了!”王桂花嘴快的道,“你把文书拟好,我们画押就行!”
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瞬间明白了王桂花的用意。
怪不得王桂花改了性子,那么好心的给三娃买了个媳妇,原来就是为了把人分出去啊。
“是,我同意分家。”陆大柱从一旁走了出来,“家里天天这么闹也不是一回事,还是分家清净!”
“你们......”村长被气的不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虚弱却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
“我们同意分家!”
江渔眠撑着身体出来,一张素净的小脸很是漂亮,即便脸色苍白的像个女鬼,也能让人看出这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再看看她头上的伤,脖子上的淤青,围观的众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
摊上一个病秧子相公,王桂花这样的婆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三娃媳妇......”村长本来想要阻止,可江渔眠这一开口,他也只能叹息着问:“你和三娃现在的情况,分家怎么活?”
“村长大叔,要是我和相公继续在这个家里,还有活路吗?”说着,江渔眠脸上的泪珠子就疯狂的往下掉,“现在已经开春,山里有不少吃食,就是挖野菜吃也能撑到秋末,可若是不分家,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一定......”
村长迟疑不定。
王桂花见状,立刻得意的道:“听到没有,是他们同意分家的,村长,你可不能不答应了。”
村长深呼吸一口气,“你想怎么分?”
“家里房子小。”王桂花语速极快,好似早已经在心底盘算千万遍了,“三间房,我和老头子一间,大娃和二娃早就成亲,一房占了一间,至于三娃,以前无所谓,现在娶了婆娘,不能那么凑合,就把村尾的两间茅草屋分给他们吧。”
不顾众人露出的哗然神色,江渔眠神色淡定,“还有呢?”
“还有什么?”王桂花神色立刻变了,开口骂道:“你这个小娼妇,都分给你们两间茅草屋了,你还想要什么?你这是要逼死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啊!”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滚儿。
江渔眠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沉声问:“既然是分家,房子是分了,那钱呢?粮食呢?田地呢?”
说的好听是分给他们两间茅草屋,实际上,还不是想要直接把他们扫地出门?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想要那些?门都没有!”王桂花粗着嗓子吼道。
“都没有?那叫什么分家?”江渔眠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村长大叔,既然这样,那就劳烦你帮我们出一份断亲文书了,既然婆母今日做的这么绝,那干脆断亲吧!”
“胡闹!”村长脸色铁青,“陆家村的名声,怎么能让他们毁了?今天我就给你做这个主了!”
说完,村长看向陆大柱和王桂花,“除了村尾的两间茅草屋,再分给三娃两百斤粮食和二两银子!”
“什么?”王桂花刷的从地上起来,冲到了村长面前,“两百斤粮食,二两银子!现在刚开春,谁家还有那么多存粮?更别提银子了!没有!不给!”
想从王桂花的手里抠出银子来,简直难如登天。
更何况是她厌恶不待见的人?
“村长大叔,断......”江渔眠再一次重复自己的意思。
只是话没说话,村长就冲着王桂花和陆大柱道:“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败坏村子里的名声,如果这粮食和银子不给,我就把你们逐出陆家村!”
陆大柱和王桂花一听,立刻慌了。
“好,我们给!”陆大柱拉住暴躁不已的王桂花,又补了一句:“不过......以后他们每年要给我们二两银子的养老钱。”
“一两!”江渔眠面无表情砍了个半儿,“不同意就一分没有。”
王桂花还想说什么,村长就做主答应了,“行,就一两!”
陆大柱和王桂花不想被撵出村子,只能同意。
协议完毕,村长无奈写了文书,一家子人全都按了手印。
江渔眠进屋去帮陆时砚收拾东西,结果......
除了他身上的一身破布衣裳,竟然没有其他的东西。
“咳......咳咳......”陆时砚看着江渔眠沉默的模样,苦涩道:“家里没我什么东西了,值钱的被卖了,不值钱的也被他们搜罗走了,只是委屈你......要陪我吃苦了。”
“别说这个。”江渔眠对这些也不甚计较,只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刚刚分家也没和你商量?你......没意见吧?”
“咳......”陆时砚咳了几声,又缓缓勾唇,“全凭娘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