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算是说到做到,几乎没再带伤回家。
直到那天放学路上,在离家不远的巷子里,我看到一群人手拿钢棍,把我哥和长生哥围在中间,对他们拳脚相加。
脑子一阵轰鸣之后,我冲回了家,二话没说提着菜刀就跑过去。
「放开我哥!」
冲过去发现,那群人已经走了。
我哥脸上挂了彩,正在和长生哥说着什么。
长生哥面容严峻地点了点头,然后瞥到了我。
「卧槽!你妹!」
「你妹!」
我哥回嘴,然后转头看见了我……
回去的路上,我哥拎着我的书包和菜刀。
长生哥在他旁边耳提面命:
「上梁不正下梁歪,再这样下去,咱妹这棵小树苗,铁定长歪到西伯利亚去!」转头又讨好我,「妹妹,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我妈,否则你长生哥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我哥拿起菜刀向天起誓,解决完一切,他就再也不打架了。
江淮说不打架就真的不再打架。
经常往返网吧酒吧赚钱。
后来长生哥跟我说起这事儿。
「所以,你和我哥到底为什么打架?」
长生哥手里包着包子,说道:
「淮子是欠彪哥的人情。」
彪哥是收高利贷的。
「当年江淮外婆下葬,连丧葬费都凑不齐,彪哥二话没说,借钱给江淮。」
「一分利息没有。但他有条件,条件就是江淮跟着他,帮他收钱。谁都知道彪哥是看中了淮子的狠劲儿。」
「我其实挺高兴的。以前我真怕他哪天被人打死,我和明明都来不及去给他收尸。不过你来了以后,淮子倒没这么不要命了。」
小年夜前两天,江淮突然说要出门。
我没问他去干吗,却在他走之前,跟他到门口。
他拍了拍我的头。
「放心,哥会回来的,以后都好好陪着你。」
江淮走后,我每天搬着小凳子坐在楼下等他,长久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一天,两天……五天后,江淮回来了。
被人抬回来的。
头上脸上胳膊上全是血,呼吸微弱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我怔怔地走过去,碰他的手指,轻声叫。
「哥?」
江淮缓缓睁开眼睛,笑了。
「看,哥没食言吧。」
除夕是在医院度过的。
明明姐和长生哥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吃的。
很多江淮都不能吃。
所以最后成了我们三个吃,他看着。
「你们仨,有多远滚多远!」
我眨眨眼睛,拿起一块苹果塞进江淮嘴里。
江淮愣了一下,嚼了嚼。
然后转头看着长生哥和明明姐。
「你们两个,有多远滚多远!」
「……」
长生哥痛心疾首指着我:
「老狐狸养的小狐狸啊!」
明明姐拿着一个苹果走到我哥床前,欲言又止。
长生哥对我使眼色,让我跟他一起去接热水。
等我们回来,碰上明明姐从病房出来,眼眶通红。
长生哥愣了,抿了抿唇,问她。
「没事吧?」
明明姐哽咽了一下,没吭声走了。
「你拒绝她了?」
进了房间,长生哥沉声问病床上的江淮。
江淮垂眸没吭声。
「你个混蛋……」
长生哥骂了一半,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把暖水袋里的水换好。
「算了,你先躺着,我去看看她,明儿再来看你。」
我哥扬扬手,没再说什么。
临近零点,炮声隆隆,透过结了霜的窗子,依稀能看到万家灯火和璀璨烟花。
我回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默默倒计时。
十,九……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与江淮同时开口,目光相对。
我在新年的钟声中许愿,哥哥,愿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