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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我在短短一周之内被抽了三次血。

脑袋昏昏沉沉,我被人拖进厕所,恶臭无孔不入。

我挣扎着抬眼。

几个头发散乱,身穿蓝白病号服的女人将我围在角落。

手里的东西让我不寒而栗。

折断的牙刷,断裂处泛着尖锐的冷光。

燃烧的烟头,让人仿佛闻到了烤肉烧焦的气味。

手臂粗的棍棒,打在身上闷疼,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以往阴暗的见不到头的日子。

顾氏破产,他一夕之间背负巨额债务。

就连父母的葬礼,都是我拿出仅剩的嫁妆补贴的。

我的爸妈不愿承认这个女婿,连带着我一起扫地出门。

没有钱,我们只能住在便宜的出租屋里。

脏乱的小区没有治安可言。

催债的人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日日骚扰。

我总是会在深夜回家的途中,被人莫名其妙地殴打。

报警,没有监控,抓不到人。

告诉顾琛,他只会厌倦地质问我:“你就不会反击吗?”

“你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晚回来?”

他在家里像个大爷般,日日埋在电脑中开发软件。

他不知道,我为了撑起这个家,同时要打三份工。

曾经背负过偷袭剽窃的罪名,让我处处碰壁。

用心完成的画作被低价贱卖。

我只能在一些小区替人画板报,壁画之类的。

偶尔会遇到美院的同学,她们只会冷嘲热讽。

“呦,这不是三只手嘛?”

“连自家姐姐的画稿都敢抄袭,怎么还有脸继续画画啊?”

画笔被我捏的几乎陷进肉里,我只能沉默着。

打碎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咽。

我不能反驳,因为证据确凿。

我不能申冤,因为我的老公,父母,都站在我的姐姐身边。

即使他们知道真相,却只是将证据彻底销毁,敷衍地安慰我。

“若若,烟烟她只是一时想岔,画稿都已经交上去了,她能怎么办?”

“烟烟她才十八岁,你总不能让她背负着剽窃的罪名,永远被人看不起吧?”

4

再次见到顾琛,是在三个月后。

看着我空洞的双眸,他似乎很满意,不知在和身旁的医生低声交流着什么。

眼神落到那抹圣洁的白衣,我的身体不自觉轻颤着。

病号服下,是伤痕累累的躯体。

胸口上,被人粗暴刻下的伤痕已经结痂。

丑陋的疤痕遮掩不住“贱人”的字样。

我的眼神惊恐。

顾琛却皱起眉头:“夏之若,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受惊般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抖若筛糠。

“别打我……求求你们……别打我,不要打我。”

“若若好疼啊……”

顾琛一把抓起男人的领子:“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那人只是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惨白的灯光,无端让人泛起冷意。

“顾先生,稍安勿躁。”

医生抚了抚被抓皱的衣领:“夏小姐不太合群,我们已经惩罚过那些打架斗殴的病人了。”

“病人?”两个字被他咬的及重,顾琛的神色缓和下来。

“夏之若,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他没有怀疑。

因为我从小就受人欺负,融入不进去哪怕任何一个班级。

但在我的姐姐到来之前,我也曾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若若,把这个签了。”

“等烟烟病好了之后,我们重新开始。”

鲜红的印泥被他小心翼翼捧到手边。

白纸黑字,字里行间都昭示着,我以身试药,是心甘情愿的。

没有强迫,没有威胁,只有自愿。

我将眼底湿意生生逼了回去。

重新开始?

我看着曾经那个让我满心欢喜的面庞,签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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