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一眼,麻九直冲进我家,肥坤则一步步挥起斧头朝我逼来,粉尘弥漫中,斧刃破空擦过我肩头。
他失了准头,可我也一脚踩空,滚下楼梯。
肥坤眼疾手快利用身体优势将我死死压住,扯着我头发往死里捶:「还跑?老子弄死你!」
我的头摔得直淌血,涣散的意识中,我看到肥坤面目狰狞地操起斧头。
可我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笑意。
这次,我总算把外婆送了出去,死得不算亏。
斧头斩下,我认命地闭起眼,惨叫声随之响起。
可,那不是我的——
是外婆,她在关键时刻折回火中,扑在我身上。
她用身体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斧!
鲜血溅了我满脸,楼外响起警车的鸣笛声,肥坤麻九匆忙逃离,这是多次循环中,我唯一一次等到了警察。
可已经没用了。
「外婆,别睡,求求你,你看警察都来了啊!」
我嗓子里发出粗粝的咆哮,可血压根止不住,一个劲地流,斧头几乎将她可怜的身子劈成两半。
外婆嘴唇颤动,拼出最后一口气:「松松,走啊……」
我又一次,再一次,无数次地失去了她。
「为什么,到底哪里不对!」
我不甘心地疯狂捶打地面,就在这时,一个细节闪进脑海。
麻九这次没拷问我们,为什么还知道,我家藏钱的地点!
外婆不信银行,偷偷在床底藏着一笔现金,是我爸妈早年车祸的抚恤金,还剩八万。
逃犯跑路需要钱,又不能去银行取,我家只有老弱妇孺。
就是最好的选择。
问题是,凶手逃狱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家情况?
到底……是谁在为他们通风报信?!
我选择留了火中,从灰烬里重生。
我睁开双眼,依旧是在疾风暴雨的 10 点。
这次我径直撬开外婆卧房床底,把她埋在那的一包钱塞书包里,外婆错愕:「你咋知道这里有钱……」
我按住她肩头,她浑浊瞳孔里,反射着我如今的面目。
冷峻无情,不复半点幼稚,我早已被绝望重塑。
跟过去完全不同的神态,把小老太被唬得愣住。
「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听好,两分钟后,会有两个歹徒进来,别抵抗,你就告诉他们,钱都在我这,不然我们都得死!」
我把床单角对角的拴连起来固定在阳台,在外婆尖叫中翻出阳台,暴雨瞬间模糊了视线,我绷紧身体,凭着直觉往下挪。
脚踩在三楼阳台时,歹徒破门而入。
接着是外婆无助的惊呼声,挣扎声。
我咬紧牙关,不能停!
没拿到钱他们不会轻易杀人,只有将他们引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天空炸开惊雷,视线上方,一只花臂抓着刀伸了出来。
肥坤砍断了床单。
砰的一声巨响,我从二楼直接摔地上。
我清晰地听到大腿骨头发出咔嚓一声,大概折了,但我顾不上。
我跌撞爬起,通往大路的下坡路又长又窄,天空雷声不断,暴雨吞噬了一切。
包括我的求救声。
街道里的店铺都关着卷帘门,没有一家开着,我强忍剧痛一口气跑到大路上。
我挥舞双臂,企图拦下一辆。
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远远地打在了我身上,等我扑了上去,这才发现那是辆警车!
上苍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几乎要断裂,我失控地咆哮:「警察叔叔,救救我,我家进了两个杀人犯,我外婆还在里头!快去救她!」
我的鞋子早跑丢了,脚底血迹斑斑,狼狈的样子不像作假。
「别急,慢慢说,你家在哪?什么情况?」
警察沉稳有力的声音,给我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是小巷路英华小区 B 楼 503 吗?」
是的,我正要点头,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还没说,他怎么知道我家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