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纾坐在国际最著名的催眠师臣眠面前,清瘦的脸庞,凹陷的眼睛,配上虔诚的态度,活脱脱一个信徒。
“我想要忘掉一个人。”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就连瘦弱的肩膀也在颤抖。
臣眠拿出他那枚古旧的怀表后,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直直的坠落到岑纾的眼前。岑纾的眼光恬静的定格在怀表上,安静的等着臣眠发功。
“你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臣眠问。
岑纾摇头。
臣眠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话题,若不是哀莫大于心死,这位姑娘怎么可能选择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和过去告别?
“催眠结束后,我该把你送到哪里?”臣眠换了个问题。
他是国际上最著名的催眠师,他帮助许多人找到记忆,也帮助许多人洗却记忆。来到他这里的人,出门后无异于投胎换骨了般。
而这位姑娘,要求他洗掉她脑子里的全部记忆。
催眠完成后,她可能就变成个傻子了。所以现在把她的去处安排妥当,免得她赖着他。
岑纾状似很为难,好半天后,她给臣眠写了一窜电话号码。
“这是我老公的电话。你把我送还给他。”说到这里,岑纾眼眶不知为何就红了,接下来的声音低入尘埃。“如果他不要我,能不能麻烦你把我扔到彩虹桥?”
臣眠想着拿人钱财,忠人所托。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了。”
当怀表摇摆时,诡谲的靡靡之音在岑纾耳朵边响起。岑纾的脑海里闪现着往生的各种画面。
她的亲生父母离婚时,爸爸妈妈都争着要她的姐姐。幼小的她蜷缩在角落里,惊恐的望着爸爸妈妈,哭着喊着求他们别丢下她。她保证以后好好吃饭,保证以后好好学习,保证以后好好孝顺他们。
最后,父亲的官司打赢了。他如愿以偿的带走了姐姐。
她跟着妈妈,妈妈每天对她就是非打即骂。骂她是拖油瓶,毁了她的下半辈子。她在荆棘力逆天改命,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
画面一转。
她19岁时,遇到了贺宴清。他就像她暗黑人生的一束光,他出钱给她读大学,他教她学外语,他把她**成一个名媛,然后他向她求婚。
她觉得她这辈子所有的不幸大概都是为了能够遇到贺宴清,她感激他,也爱慕他。嫁给他后,她全心全意的做他的小妻子。
直到三个月前,贺宴清逼迫她把她的肾脏捐献给她重病的姐姐。她怕疼,内心深处并不情愿。可是贺宴清捏着她的下巴对她说:“小槐,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结婚吗?我把荣华富贵给你,就是为了换你一颗肾。”
岑纾不傻,她的脸当即白得跟宣纸一样。
她哆嗦着问:“越泽哥哥,你是不是从没有爱过我?”
贺宴清坦诚的告诉她:“小槐,我曾经爱得是你姐。很爱很爱。可是我答应你,只要你救她,我们的婚约永远生效。只要你姐活着,我此生也没有遗憾了。”
岑纾才知道贺宴清的深情从来都不属于她。
可她太爱贺宴清,也太依赖他。毕竟他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对她那么友好的男人。
岑纾不想失去贺宴清,最终决定用自己的肾来守护她来之不易的婚姻。
后来,手术成功了。
岑纾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她听到贺宴清和父亲在姐姐的病房里狂欢的声音。她却流下了两行凄楚的泪。
她也是刚动过手术的人,可是自己的父亲和老公,这两个世上最亲密的男人,却压根就不关心她的生死。
他们关心的只是那个比她漂亮,比她聪明的温馨。
既生馨,何生槐?
也是从那一刻起,岑纾对未来的日子忽然没有任何期待。她觉得她的世界再也没有彩色了。
所以,在贺宴清陪着温馨康复的时候,岑纾就偷偷的替自己联络了全球知名催眠师,并做了这次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催眠手续。
当催眠结束,臣眠惊喜的发现,岑纾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又变得如黑曜石般璀璨。那一脸的愁容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娇憨可鞠的表情。
臣眠拿起岑纾先前写下的电话号码,给贺宴清发了一条短信:“你老婆在我手上,寄存三天,速度来取。”
贺宴清接到短信时,他正安静的坐在温馨的病房里,望着劫后余生的温馨,他有种庆幸感。
他的助理叶臣捧着他的手机走进来,毕恭毕敬的把手机递给他:“总裁,你有短信进来。”
贺宴清俊美如铸的脸上有一些被打扰的不悦,接过手机,目光清冷的睨着屏幕上的短信。
鹰瞳骤然一缩,然后冷嗤。
现在的诈骗犯都那么蠢吗?他的妻子岑纾明明还躺在病房里。手术后的她每天只知道呼呼大睡,哪能跑出医院成全诈骗犯?
放下手机,贺宴清的心却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他霍地站起来,然后脚步匆匆的往隔壁的病房走去。
核实一下岑纾是否在病房,这样才能心安吧。
可当贺宴清推开岑纾的病房时,他的脸色霎时变得僵固。
病房里哪里有岑纾的身影?
白色的被褥被折叠得整整齐齐,仿佛在刻意跟人告别似的。
所以,刚才的短信是真的?
贺宴清幽邃的目光升起霜花,拳头握紧,骨节咔咔响。
最后似恨铁不成钢的吐槽了句:“温小槐,你能再傻点吗?”
手术后不好好待在病房养病,跑出去撞到诈骗犯,这智商也只有温小槐这种糊涂蛋才有吧。
贺宴清让助理查询诈骗犯手机的定位,还好诈骗犯的智商貌似也不高,助理轻松就查到诈骗犯的地址。
然后贺宴清让助理准备了些钱,开车来到光明大道的顺乐园,这是个杂乱无章,蝼蚁丛生的地方,贺宴清没想到帝都还有这么肮脏的地方。
他们在附近寻找了一圈,最终在一家挂着骷髅头的店铺前发现了岑纾,只是岑纾的行为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