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太阳光下做着各种古怪的影子舞,嘴里还哼着跑调的曲子。
画画的baby
画画的baby
奔驰的小野马和带刺的玫瑰
我说不开心也拍手拍走伤痕累累
……
贺宴清望着岑纾的傻样,眼底浮出一抹疑惑。这怎么和他认识的岑纾很不一样?
贺宴清从车里走出来。他径直向岑纾走去。因岑纾带给他的麻烦,让他对岑纾很是没有好脸色。
“小槐。谁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的?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呢。”他训斥她。
岑纾看到贺宴清,一下子弹跳到离贺宴清一米开外的地方。她惊恐的表情,忌惮的眼神,让贺宴清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你是谁?”岑纾抱着自己的前胸,怯怯的询问贺宴清。
“我是你老公。”贺宴清没好气道。
岑纾显然不相信他,她转身就往骷髅屋里面钻。
贺宴清大踏步跟进去。
骷髅屋里面,岑纾缩在催眠师师眠的背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惊恐的望着贺宴清。
贺宴清再迟钝也该看的出来,岑纾已经记不住他了。他鹰隼的目光如刀般削在师眠身上:“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声音冷沉阴鸷。
那时候的他,只能想到师眠对岑纾用了致幻的药物,抑或做了伤害岑纾的事情,导致岑纾精神错乱。
师眠将一本合同丢给贺宴清:“你的夫人,两个月前就联系到我,让我务必给她做一次催眠。”
贺宴清望着师眠的胸牌,他才知道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全球吹嘘得近乎神化的催眠师师眠。可他不明白,岑纾为什么要做催眠?
如果她有什么不适,尽管告诉他,他还能帮不了她?
贺宴清翻开岑纾和师眠签的业务合同,合同非常细致,条条框框的收费明目标价,可谓童叟无欺。
可在看到师眠为岑纾服务的项目内容时,贺宴清心里惊起惊涛骇浪。
第一条:帮助岑纾忘记她的出生。忘记她的父亲,忘记她有个姐姐。
第二条:帮助岑纾忘记她已婚的事实。洗却掉贺宴清在她人生里的所有轨迹。
第三条:帮助岑纾忘记她移植过肾脏的痛苦经历。
……
最后一条:至关重要,岑纾,学会爱自己。
贺宴清颀长伟岸的身躯颤了颤,那双运筹帷幄的幽邃眸子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抗拒。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师眠,“这是你伪造的,对不对?岑纾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师眠却补充解释:“原本岑纾只想洗掉关于你一个人的记忆。可是后来看我收费便宜,她便又顺便多加了几项。所以我们口头达成协议,我帮助岑纾忘记往生的所有,而她支付给我的报酬就是她现在拥有的所有财富。”
“换言之,现在的岑纾,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你还要她吗?”
“岑纾说了,如果你不要他了,我就把她送到彩虹桥。”
听到彩虹桥三个字,贺宴清颀长挺拔的身躯颤了颤,俊美的脸庞一点点冰裂。
他的理智一点点回笼,蓦然回想这三个月,他每次去病房看她,岑纾都在呼呼大睡。而他也没有多想,看过她后就会去馨儿的房间,陪馨儿聊天。
如今细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对她是多么粗心。她两个月前就开始偷偷图谋这件事,可见这段时间她只是不想见他罢了,所以故作沉睡避着他?
岑纾早就不想要他了。
贺宴清心里很堵,说不出的难受。
他被岑纾算计了。
他望着一脸无辜无邪的岑纾,心里说不出的焦躁。
最后他忽然邪肆的笑起来:“岑纾,别装了。区区催眠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洗却你所有的记忆?无非就是骗术罢了。”
他粗暴的伸手去拉岑纾,可岑纾却上蹿下跳,就是不让他碰她。她甚至抱着师眠的手臂跟他求助:“大师,我不要跟他走。他对我那么凶,我跟他去,他只会伤害我,他不会善待我的。求求你,别把我交给他。”
师眠很无奈:“岑纾啊,是你自己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我的。”
“我后悔了。”岑纾急得快哭了。
师眠便决定好人做到底,他委婉的对贺宴清道:“梁先生,我也终于明白岑纾**为何要忘掉往生的人和事。你应该是她最信赖的人,可你对她一点耐心都没有,想必你以前一定不知道她有多痛苦吧。”
贺宴清的身体微凝,鹰瞳的寒气一点点消散。
师眠道:“你老婆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如果我不帮她,她就只剩死路一条。”
他身体前倾:“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自杀吗?她告诉我,她听说自杀的人是不能进入轮回的。她体会过了孤独的痛苦,不想死后重复自己的孤独。所以她才把堵注押在我身上。”
贺宴清猩红的瞳子怒瞪着师眠:“说够了没?你不过就是装疯卖傻的神棍罢了。你以为我信你的狗屁催眠术?你是不是给她吃了致幻剂?还是你伤害她,导致她精神错乱?岑纾可一直都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师眠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言尽于此。你把你老婆领回去,好好善待她。如果你做不到善待她,那就把她丢到彩虹桥去吧,那是她最后想去的地方。”
贺宴清恶狠狠的警告师眠:“如果你对她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定让你把牢底坐穿。”
师眠笑得轻松:“梁先生,我保证我没有伤害贵夫人一丝一毫。我想,催眠如此成功,也是跟她强力配合我密切相关。”
贺宴清刺痛的眼神转移到岑纾身上,“温小槐,不想死就跟我回家。”
岑纾摇头。
趁贺宴清不注意的时候,她忽然十米穿刺的速度疯狂的往外面跑去。
贺宴清傻眼。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躲着他做什么?
贺宴清最终是在彩虹桥找到的岑纾,岑纾蜷缩在桥洞下,犹如四年前他找到她的时候。
只是,岑纾还是那个天真灿烂的岑纾,贺宴清却不再是那个冷心冷肺的贺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