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贺骋从一开始就将我误认作男生。
故意害我摔残,只为吓哭他身边的女孩。
谁叫那个女孩总是淡淡的、冷冷的。
贺家为了补偿,将我从杂耍班接回养着。
贺骋才知我是女生,态度一下逆转,变得温柔体贴。
我也才知道那个女孩原来是他义妹,关系极为僵硬。
不管贺骋待我多亲近,她都漠然置之,反倒叫贺骋气得半死。
直到她撞见贺骋向我求婚,那张无动于衷的脸突然落下泪来。
贺骋当即推开我,拥住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又怕我留着会叫女孩吃醋,不顾暴雨将我赶出家门。
我淋雨高烧又行动不便,最后被醉酒男人拖入巷中,凌辱致死。
再睁眼,我重生回到最开始。
这一次,我完成了表演,完美落地。
却继续佯装男生,捧着花走向贺骋所在的看席。
然后将花,送给他身边呆住的女孩。
让她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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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送给你。」
我偏过头,抓了抓及耳的黑色短发,红着脸道:
「和你的裙子很配。」
闻言,女孩那双一直安静低垂的棕眸抬起,微微睁大。
看了看我手中的栀子花,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白裙。
下意识要伸手接过。
却被一旁的贺骋和他一把掀翻的碗碟打断:
「哪来的野狗,也敢跑到我面前乱叫?滚出去!」
碗碟里的汤汁浇在我身上,滚烫得像铁水。
我却没有半点退缩。
反而担忧地看向同样被溅到的女孩,递上手帕:「给。」
这下贺骋更怒了,他夺过花又砸在我脸上:
「我让你滚!!」
花瓣纷扬,连同鞭子一般的根茎一块丢在我脚边。
重生的朦胧感终于褪去,真切的疼痛与寒意渗透花香。
我记得,今天是贺家少爷贺骋十七岁的生日。
我和师哥们所在的少年杂耍班被请来演出助兴。
而像那样叠人塔的杂耍,我曾表演过无数次。
每当踩着师哥们的肩膀一步步爬上人身搭成的塔。
头顶舞台的灯光便宛若触手可及的太阳。
炽热、滚烫、不可直视。
我时常想:如果能有一片阴影遮挡该有多好啊。
可等那片「阴影」真正飞来,冲击力却不亚于子弹。
——尽管那只是一支连枝带叶的栀子花。
当前世的我从四人高的人塔跌落,摔在一片雪白的栀子花瓣中。
抛出那支花的贺骋却在席上鼓掌大笑。
而从那以后,我再也离不开轮椅,最后也在轮椅上被醉酒男人……
「我他妈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
见我没反应,贺骋又抓起一旁的高脚杯,砸向我的脑袋。
他旁边的女孩则重新垂下眼帘,神情淡淡,仿佛城堡里远离战火的公主。
「胡闹!」
这时,一道威严洪亮的声音伴着拄拐声走进。
听见这个声音,我原本要躲开的动作一滞,任由高脚杯砸破我的额头。
玻璃碎裂之声刺耳,周围人瑟缩一下,纷纷起身恭候:「贺老。」
贺骋也一顿,强压下躁怒的音量:「爷爷……」
「别叫我爷爷!」
老人被一帮人簇拥进屋,白眉倒竖:「我贺家可供不起你这么大脾气的祖宗!」
「爸……您别生气。」
旁边一个美妇人收到丈夫的眼神,忙上前赔笑,「小骋他年纪小不懂事,这不都闹着玩呢。」
「年纪小?」
贺老爷子却不买账,冷哼一声,「这些杂耍班的孩子哪个比他大多少,又哪个不比他懂事?都是给你惯的!」
老人走向我,眉眼又变得和蔼:「娃娃,你叫什么?多大啦?」
我随手擦去额角的血,站直了身:「爷爷,我叫顾姜,十七岁。」
「欸,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贺老爷子面露怜惜,摸摸我的脑袋,「爷爷先叫人给你包扎,再让那孽障给你赔礼道歉。」
「凭什么要我道歉?」
贺骋不服,那双完美遗传母亲的漂亮猫眼眯起,「是这小子先调戏的俞婉!我教训一下他有什么错?」
说着,他粗暴拽起身边的女孩,「喂,俞婉,你说是不是?」
而俞婉依旧神色淡淡,放空的棕眸像在出神。
许久,她才随意点了点头,轻飘飘「嗯」了声。
「看吧!」
贺骋这才松手,得意又轻蔑地乜斜我:「一个臭耍杂技的,真拿自己当白马王子了……」
「你给我闭嘴!」贺老爷子重重拄了好几下拐杖:「她是你妹妹,不是你的玩具!」
他又冲美妇人身旁铁青着脸的西装男人发火:
「都是跟你这当爹的学坏的!小小年纪就如此跋扈,还不如这娃娃沉稳得体,将来成何体统……」
可吼着吼着,贺老爷子突然没了声,捂着心口面色涨红。
「爸?」美妇人和西装男人还没反应过来。
而我已经喊起来:「不好,爷爷是有心脏病吗?快叫医生!」
众人这才骤然响应,偌大的生日宴上顿时乱作一团。
直到这时,我的视线才跃过纷杂的人群,看向贺骋。
他正拽着一脸事不关己的俞婉离场。
不再看我一眼,也毫无心理负担。
——和前世的情形一模一样。
除了我还能站着。
靠自己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