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到父亲的嘴里,惊呼出这三个字。大夫点头
“滚?”
幼时,父亲请匠人,替吉儿制了一整面墙的瓷娃娃,个个都似吉儿一般精致可爱,我也喜欢,悄悄捧起,却被父亲呵斥,结果手一颤,砸碎一个。
那时父亲亦是暴怒的将我拽起,一个耳光落下,嘴里甜腥腥的,原是打落了两颗牙齿。
“滚!”
蜷在木床一角,那“滚”字在我耳畔回荡了一整夜。
“吉儿,阿哥不好,是阿哥不好啊!让你受苦了!”
父亲抚摸着吉儿苍白的小脸,心疼的难以喘息。
瞧他的模样,只怕已经无暇思考,眼前姑娘的“古怪”之处了。
我将想说的话咽下,让丫鬟取了干净的寝衣来,要为那姑娘将一身湿衣裳换下。
“爹,您出去稍等片刻。”我见父亲不动,忙开口。
父亲望着我手中的寝衣,终于站起身来,但却并不出屋,只是背过身去,他再也不愿离开吉儿。
我亲自替这姑娘换衣裳,为的就是要看清楚,她的胳膊上是不是有一块浅青色宛如玉兰花的胎记。
褪下她的衣裳后,我的手不禁一颤,蜀锦裙褂落在地上。
父亲当即转过身来,目光也瞧见了那胳膊上的胎记。
玉兰花般的胎记,分毫不差!
我的脑中,当即思绪万千。
“你们都出去!别扰了吉儿休息!”父亲替吉儿掖好被角。
我们退出屋,管家已经请了大夫,朝着这快步奔来。
“彩玉,你看清了么?”我朝着屋中望去。
“小姐,应当,应当没错,那胎记……”
彩玉也曾伺候过吉儿,自然知晓吉儿的胎记。
“只是,一个人,十四年了,容貌却半分不变?”我问彩玉。
彩玉抿唇,思索片刻:“小姐,之前算卦的不是说过,咱们大小姐是仙子命格,贵重非常,既是仙子托身,便与寻常人不同吧?可永葆青春?”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我撇了一眼彩玉。
彩玉则张了张唇,也说不出其它可能。
“罢了,先去看看娘亲。”我叹息了一声。
“夫人,夫人,您先歇着,别……”
正说着,就见丫鬟小莲,追在娘身后,入了院子。
娘的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瞧着气色极差。
她一入院,就要进屋,我忙拦住了她。
“娘,爹他不许……”我的话还未说完,娘便一把推开了我,冲入了屋中。
“你是谁?啊?你为何,要冒充吉儿?”娘双目赤红,指着床榻上的姑娘。
6
那姑娘由大夫施针之后,已经醒转,此刻,正睁着一双宛如小鹿一样,清澈的漆黑眼瞳望着娘亲。
“嫂嫂?我是吉儿啊?”她的唇颤了颤,竟用与吉儿如出一辙的声音,喊了一声“嫂嫂”。
娘当即愣怔住了,一只手捂着心口,身体再度晃了晃,我忙上前扶住娘。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当年要不是你,没有照顾好吉儿,她又怎会在外流落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这毒妇还要责问?”父亲冲着娘怒叱着。
父亲本就不爱娘,从前,给娘亲几分薄面,也都是因为吉儿。
可吉儿失踪后,父亲将气都撒在了娘亲身上,一口一个毒妇,若非是看在弟弟年幼,不可无母,早就将娘亲赶出府去。
“爷,您仔细想想,若吉儿回来,怎可能是这副模样?吉儿几岁了?你该很清楚!”娘亲的声音之中带着哽咽:“爷知晓,这些年,妾身常伴青灯古佛,为的就是给吉儿祈福,她若能回来,哪怕将我这条命收了去,我也愿意!”
父亲,却不为所动。
“毒妇!你是为了赎罪!”他瞪着双目,驳斥着。
“爹!”
我忙挡在了娘亲面前:“娘对吉儿的疼爱,不比你和祖母少!”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父亲鄙夷的剜了我一眼。
“阿哥?你为何要骂嫂嫂和青青?还有,什么流落这么多年?哥,你在说什么?”
床榻上的姑娘,一脸茫然的望着父亲。
父亲一怔,转而看向大夫。
大夫将针拔下,又全都收回针包里,站起身来。
父亲立刻跟在他身侧,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番。
“离魂症?”
我只听到父亲的嘴里,惊呼出这三个字。
大夫点头:“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故而忘却了很多事,你们也莫要太过心急,否则再受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嗯。”父亲心疼点头。
“老夫给大小姐开些温补的方子。”大夫的话才说了一半,父亲立刻打断:“我要最好的,人参,鹿茸,多少银钱都在所不惜!”
“李老爷,老夫知晓您疼惜大小姐,只是如今,大小姐虚不受补,太过滋补,身子反而受不住。”大夫解释着。
父亲会意,立马让丫鬟跟着去大夫的药铺里取药材。
并且,命人先准备些燕窝汤来。
我看着又坐回到床沿边的父亲,默默的扶着娘先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