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姨娘都已经离开,只有红袖仍安坐在下手。我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应付她:「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对一切都熟悉。你这次回来,缺任何东西,只管自己拿了牌子去管事那儿支便是。」
三位姨娘都已经离开,只有红袖仍安坐在下手。
我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应付她:「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对一切都熟悉。你这次回来,缺任何东西,只管自己拿了牌子去管事那儿支便是。」
红袖本是顾芥的婢女,某日顾芥醉酒,顾芥把来送醒酒汤的红袖当成了我,两人误打误撞成就了好事。第二日清晨我自然是大闹了一通。可红袖哭诉着自己的无辜,我憋着气,也无法撒在她头上。
彼时我与顾芥新婚不到半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顾芥只能把红袖送出了府,但她本就是顾府的家生子,又没了清白,念着往日的情分,顾芥只能多加照应着。
红袖善解人意,每当顾芥与我争吵后,她总能安抚他的情绪,如同一朵解语花,一来二去,两人感情倒是渐浓了。
「几年不见,夫人风仪更胜从前了。」红袖来到我的身前盈盈下拜,「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回府伺候已经是红袖的大幸,此后红袖一定为夫人马首是瞻。」
这是投诚来了,我也给面子地夸了夸她:「你最是贴心,能有你照顾侯爷,我再放心不过了。」
见红袖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我便也做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
「夫人今日也见了,那两位姐姐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她叹了一口气,面上一片忠心:「奴只是心疼夫人。太傅府的金枝玉叶,竟然被这些江湖草莽的女儿不放在眼里,这可真是……」
「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不得不做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侯爷的心不在这儿,我也只能成全他。」
红袖没想到,不过是四五年的工夫,我这个任性善妒的正头夫人竟然再没了当年的心气。
见无法撺掇我去和小燕叶笙作对,她咬了咬银牙,掩藏住眼里的失望,只想着来日方长,回去再暗暗筹划。
临走前,她不忘再度向我示诚:「奴此生只忠于侯爷和夫人两位主子,若有差遣,奴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等应付走了四位姨娘,我终于松了口气,瘫倒在软榻上。
真没想到装模作样也如此累人。
「太医来后怎么说?」
「太医说,燕姨娘身子一向强健,方才兴许只是一时情绪波动太大,才惹来了不适,待付下安胎药,静养就好。」
「那就好。」
戏才刚开场,这孩子还不能出事。
我听了这话也安心了不少:「去拿个大红封给太医,一定要让他知道,这胎侯爷看重得很,一点问题都出不得。」
「小姐……」侍女莲叶欲言又止,「今日纳妾阵仗太大,老爷和夫人也听说了,正往侯府来呢,只怕是马上就要到了。」
前世我的死讯传来,爹娘一夜白头,在府门前怒斥顾芥薄情的场面仍在眼前。这次顾芥一次纳了四房美妾,全然没把我和太傅府放在眼里,只怕又让他们担心了。
果然,爹娘一到,就让我收拾嫁妆和他们归府:「竖子无状!和离,必须和离!」
在知道是我亲自应允纳妾后,他们越发愤怒,我只能斟茶让他们消消气:「天家赐婚,怎能轻易和离?况且顾芥如今深得圣心,只怕陛下也会劝我们息事宁人的。您别担心,女儿自有盘算,莫要担心。」
我和顾芥这桩婚事,是顾芥自己求来的。
他及冠那年,亲手猎得一头通体纯白的鹿献给了陛下。
陛下龙颜大悦,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顾芥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说他若能得徐太傅之女时瑛为妻,此生无憾。
于是陛下做媒,皇后钦赐凤头钗添妆,霎时间我成了京城里最让人艳羡的新嫁娘。
刚成婚时,我们也曾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可顾芥少年意气太甚,我拦不住他去做别人的英雄。
我哭过闹过,却终究把他越推越远,两人的情分也再难回到从前。
不过我如今,也并不在乎了。
府里一下多了四位美娇娘,但顾芥并不开心。
自那日选择院落的交锋之后,小燕和叶笙开始不对付起来。
小燕仗着肚子里的金疙瘩,一次又一次跟叶笙别苗头。叶笙也不是好相与的,小燕夜里无法侍奉,叶笙便每每在晨间的请安时揉一揉酸痛的腰肢,又或是露出领口醒目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