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恢复了自由身,他便不再穿在青楼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装束了。长发用木簪利落地束在头上,一袭粗布素色长袍,瞧上去像个清秀的读书人。
自从恢复了自由身,他便不再穿在青楼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装束了。
长发用木簪利落地束在头上,一袭粗布素色长袍,瞧上去像个清秀的读书人。
给我扎好发髻后,谢如岁便背起他那把沉重的琴,动身去乐馆了。
临行前,他忽然问我有什么喜欢吃的没有。
我摇头,说没什么爱吃的。
毕竟,吃什么东西也都尝不出太大的味道。
他笑着点点头,自顾自道:「那我便每日带回一份点心给你,都尝尝,便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谢如岁总是这样,在聆秋楼的时候便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塞给我东西吃。
那时,晏砚还是炙手可热的乐师,公子小姐们为争抢他的一曲琴谱豪掷千金。
他的四周,常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被挤在外头,近不了身,便和同样无事可做的谢如岁窝在老鸨瞧不见的角落,分食着客人们没动过的昂贵糕点。
谢如岁好像那时就问过我:「好吃吗?」
当时,我只顾着张望淹没在人群中的晏砚,全然囫囵着将糕点塞进嘴里,压根没在意是什么味道。
那些精致昂贵的糕点于我而言,和馒头面条没什么差别。
填饱肚子罢了。
哪会想到,当时没仔细品尝的味道,竟成了人生再也求而不得的绝响。
但我对谢如岁的话依然有一丝难言的期待——
期待他每天带点心给我回来。
可第一天,谢如岁就食言了。
院外梨树的影子从这头转到那头,最后隐没在夜色里。
谢如岁还是没有回来。
他向来早归,今日是个例外。
隔壁卖豆花的姑娘说,今早城内似乎出了点大事,惊动了许多捕快,他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为了避祸,便早早回来了。
闻言,我的额角笃笃地跳了几下,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说京城里每日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大事,但鲜少波及我们这些庶民。
可一旦波及了,就是灭顶之灾。
谢如岁本来就是个不怎么好运的人,遇上我,更是霉上加霉。
于是,我拴起了院门,便迎着日渐昏暗的天色往城门里走去。
城中的确出了件大事。
老定安侯当街遇刺,刺客却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追捕刺客时,马匹受惊,撞倒了街上的一个孕妇。
血溅当场,一尸两命。
那孕妇,正是钱庄老板不久前出嫁的女儿。
我还记得他送我点心时得意地笑。
而现在,这位向来眼角含笑的小老板,得此噩耗,一夜白头。
听说那刺客最后留下踪迹的地方,是谢如岁所在的乐馆。
乐馆里所有人都被带走盘问了,距今大约已有四个时辰,却无一人被放出来。
我去衙门要人的时候,发现那被审的人里,并没有谢如岁的名字。
一问才知,那几个亲眼看到刺客模样的乐师,已被带到了定安侯府。
「定安侯府……」
我望着头顶的牌匾,总觉得这几个字很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五感衰退的同时,记性似乎也变得不太好了。
我懊恼地拍拍头,请求门口的小厮帮我通传一声。
那小厮睨了我一眼,问:「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答:「我来找我兄长。」
「你兄长是何人?」
「谢如岁。」
「那你呢?」
「我叫楚千。」
那两个小厮合计了一下,发觉根本没听过这两个名字,便一致认为我是来寻衅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