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钟,天还是黑的,客厅里却亮着灯。封聆坐在客厅里,呆呆地看着
当年,我对封呈的纵容,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现在想起来都可笑。
那天晚上,封呈回头看到我,瞬间就白了脸。
我目睹了他的惊慌失措,把手机砸他身上,说:「封呈,我不管你了,你给老子滚吧。」
转身走时,心上漏了个窟窿。
封呈追上来,大力抱住我,炽热的泪落在我的脖颈:「哥,你都听见了是吗?我说的不是真心话。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听话。」
怕得发抖,胡乱亲吻我的脖颈耳朵:「哥,别不要我。」
他还有脸哭,有脸抱着我不撒手。
该哭的明明是我。
我推开他,说:「封呈,你能不能别玩儿我了。我二十八了,就想找个人一辈子。我玩儿不起。」
那时候,我真的很爱封呈。
知道他是个骗子,依旧很爱,但我没法跪在他脚下任他踩。
我他妈的也是个人,可是封呈没放过我。
他很会缠人,蹲在我家门口装可怜。
跟条狗似的,怎么都赶不走。
故意在酒吧喝被加了料的酒,故意在我眼前被人带走。
看我被激怒,为他冲锋陷阵,把他救回来,然后笑着来亲我,说:「你要不来,我就把他们弄死,再去自首。」
我气得发抖:「封呈,你非要烂掉吗?」
封呈浑身炽热,亲我的耳朵,喉结:「你不管我,我就烂掉。如果你不在意,现在就可以走,把我扔给别人。」
我没走掉。
我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他跟别人玩儿。
封呈就像罂粟,只要沾了就难戒。
我清楚他鬼话连篇,心机深沉,依旧义无反顾。
像鬼迷了心窍。
十八岁的封呈把我压在门上,吻过我的小腹,跪在我身前,揽住我的后腰,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对我许诺:「哥,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死死抓着他的头发。
想,算了,我根本就放不开他。
我潦草地缝好心上的伤口,对自己说,再信他一次,就一次。
而在我最上瘾的时候,封呈走了。
一声不吭,突然消失。
没有解释,没有道别,什么都没有。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誓言,就他妈的像放屁。
他改不好。
这辈子都改不好。
6
「我不是故意的,当初……」
封呈急切地想要解释。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
不重要了。
我在想听他解释的时候,他不给我。
现在,已经不想听了。
我整好衣服,问他:「我只想知道,你答应比赛之前,知不知道那辆赛车有问题?」
封呈笑了一声,坦荡承认:「知道。」
知道有问题还上车,用自己的命来玩儿。
以身为饵,钓我呢。
这种把戏,封呈特别熟。
他喜欢故意站在悬崖边,看着我为他着急,为他冲锋陷阵。
我担心得要死,而他在一边洋洋得意。
那种感觉应该很爽。
稍微勾勾手,就能随意挑起我的情绪,看我跟狗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真的,很恶劣。
「五年了,你演来演去还是这么一出戏,玩儿不腻吗?封呈,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还对你余情未了吗?」
我偏头看着他:「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封二爷的命令,今晚我不会来看你一眼。」
「封呈,你早就不重要了。想死就死远点儿,别沾我一身腥。」
封呈脸上的笑渐渐褪去。
「我不重要谁重要?封聆吗?你看上他了,所以不要我了是吗?」
眼眶通红,情绪激动,口不择言。
「他哪里好?没我好看,还是个残废,他能让你爽吗?你看着他那副样子也有兴致?还是说你就是喜欢十八的而已?」
「住口!」
我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气得发抖。
「封聆是你弟弟!封呈,你作践我就算了,别作践他。」
封呈被我打偏了头,稀碎的黑发耷下来,遮住眼睛。
他良久没动。
半晌,抬手蹭掉唇角的血,轻声说:「封聆不是我弟弟。」
抬头,黑眸沉冷幽深,平静得过了头。
「哥,你把心给他了吗?」
「我的东西,你怎么能给他?」
「他配不上你。我会让你看到的,能配上你的,只有我。」
7
回到封家,已经是凌晨了。
四点钟,天还是黑的,客厅里却亮着灯。
封聆坐在客厅里,呆呆地看着电视里。
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我,眼神一亮:「逸哥,你回来了。」
封呈跟上来,站到我后面。
封聆看到他握紧了扶手,表情不太自然,对着封呈叫了一声:「哥。」
封呈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我快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封聆垂着眼,有些难过:「中途醒了,你不在,睡不着。」
我有些愧疚。
昨晚答应过封聆,会陪着他的。
却失信了。
封聆的视线在我脸上细细摸索,突然抬手碰了碰我的唇:「逸哥,你的嘴怎么肿了?」
冰冷的指腹点在炽热的唇上,我觉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