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目迷茫,向来藏不住话的四皇兄半蹲在我身侧,谄笑道:「皇妹与卫军侯交好,怎的也不告诉皇兄们。昨日兄妹玩闹,还惊动她去御前告状,当真是误会一场了。」我眨巴眼睛,心中不免在想:原来还有你们怕的女子啊?
可我第二天,在北门边等到素雪飘扬,也没能等到卫凌霄。
她派了亲兵来传话。
说是昨夜父皇急诏,让她领兵出城了。
我不禁皱了眉。
那得多冷啊。
她其实只比我大一岁,可我连夜路都不敢走,她已经能连夜行军了。
亲兵问我可有话带给卫凌霄,我想了半天:「风霜雨雪,不阻靖安念书。万望军侯保重身体,平安归来。」
亲兵走远了,我想起什么,又忙将他叫回来。
「请再多带一句话给她。」
不知怎的,我的心猛然跳得很快:「我等她回来,一起去尚善堂读书。」
大宫女绮锦笑我:「旁的公主都邀王孙公子,公主倒好,缠着一个女将军。」
我坐在轿辇上,看碎玉冬雪染白朱红宫墙,心里也跟着纷乱。
「绮锦,她不一样。」我抱紧怀里的书袋,想明白的一瞬,坚定了许多。
「她和那些拿女子当点缀的王孙公子不一样,她瞧得起我。我在她眼里,是个可以谈国策的公主,是个和皇兄们一样的公主。」
绮锦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忧心:「奴婢服侍过许多主子,唯公主与昙妃娘娘这里最善待奴婢,所以奴婢斗胆讲句大不敬的话。」
「公主与娘娘的有些心思,虽不是害人的,但若让有心的人听了,保不齐反倒要受委屈。有些事儿,还是不想的好。」
绮锦是宫里颇有资历的大宫女,她见过许多盛极转衰的炎凉。
所以我知她是为我和母妃好,是故乖乖应下:「你的好意我明白,我平日里也会同样规劝母妃的。」
绮锦露出安心的神色,扶我下轿,向尚善堂中行去。
她不免再提醒我:「公主只管服个软,别和皇子们闹太僵了,不然受罪的总是公主。」
「是啊,受罪的总是公主。」我不禁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细思真是可笑至极。
兄妹相斗,同样都是父皇的孩子,可受罪的总是女儿。
我已准备好伏低卖乖,没想到我刚一踏进学堂,便被两个皇兄极热忱地迎到了座位上。
我满目迷茫,向来藏不住话的四皇兄半蹲在我身侧,谄笑道:
「皇妹与卫军侯交好,怎的也不告诉皇兄们。昨日兄妹玩闹,还惊动她去御前告状,当真是误会一场了。」
我眨巴眼睛,心中不免在想:原来还有你们怕的女子啊?
原来你们五个为了皇位勾心斗角,还知道有位一品女军侯,手掌国之重兵,她支持谁,谁就有了最大的胜算啊?
但我明面上还得装乖:「昨日回宫,我着了凉,便睡下了,并不知晓——」
我顿了下,怀着私心,改了称谓:「霄姐姐去父皇面前告状,也是她向来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沙子罢了。武人的脾气,诸位皇兄还请多担待。」
几个皇兄都说着客套话,唯独太子哥哥的脸始终阴沉着。
他对我说了句不明就里的话:「卫军侯当真有仇就报,一天都等不了啊。」
还是我回了宫,才听我母妃说起缘由。
此番出征,卫凌霄特意点了太子妃的胞弟随行。
那是个手软脚软的纨绔子弟,家里的嫡子,被宠坏了,战场凶险万分,谁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轻声地问母妃:「您说,可是卫大人为我出气,才如此安排的?」
母妃帮我在书册上勾画重点,随意道:「你二人又没交情,她为你出什么头?何况她再功名赫赫,也轻易不敢得罪太子吧。」
闻言,我微不可察地有一瞬失落,但母妃说得有理有据,我也只能点点头。
打一开始便是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