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眸,不知道这次,炎烈又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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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里。
炎烈立在案前作画,穿着一身醒目的黄色绣龙纹锦服,长发被金冠高高束起,俊朗飒爽,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勾唇浅笑。
宋良夜出神的看他良久,还是无法将此刻的他和昨晚的他联想在一起。
“看够了?”炎烈仍专心于自己的画作,说话时并未抬头。
宋良夜没回答,抬脚朝他走去。
炎烈放下笔,动作极快地收起案上的画,快到宋良夜只能瞥见画上泛着绿意的一角。
不想让她看见?
“朕让你过来了吗?”他的语气泛着冷意。
宋良夜一挑眉,又往后退了几步。
“朕让你退回去了吗?”语气更冷了。
宋良夜默默抬头,“有事吗?”
炎烈仔细将画裹好,放在一边。
“可还记得你昨晚答应过朕什么?”
宋良夜心口忽的一痛,半晌,缓缓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炎烈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缓步走到她面前,抬起一只手手捧住了她半边脸,手指在她脸上来回摩挲。
“很好。”他低声道,“真乖。”
说罢,他垂首,吻了吻她的额头。
此刻,门外响起了李公公细长的声音:“启禀陛下,珍妃娘娘求见。”
听罢,炎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让她进来。”
“是。”
片刻之后,响起一阵推门的声音,随即,从门口进来一个女人,身穿七彩流金华裙,妆容精致,眉目含情,高盘起的发髻流光顺滑,髻上的金步摇一步三晃。
真是难得多见的美人。
此时炎烈半卧在软榻上,宋良夜低着头静静立在一旁。
珍妃一路扭着腰身朝着软榻上的炎烈走去,待走到他面前,珍妃张嘴,娇滴滴道:“臣妾参见陛下。”
炎烈摆了摆手:“爱妃无需多礼。”
珍妃娇羞的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宋良夜,随即也坐到软榻上,投入炎烈的怀抱。
“陛下日理万机,甚是辛苦,臣妾特地熬了燕窝,来给陛下补补身子。”
炎烈牵起珍妃细葱般的小手,道“爱妃有心了。”
珍妃听此,害羞的又朝他怀里拱了拱,“这是臣妾应该做……”
话还未落,炎烈却一把将她推开,坐直了身子,珍妃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踉跄。
尴尬的表情闪过,珍妃很快又恢复了最初笑容,“陛下,臣妾为您盛上吧。”
“不必,”炎烈大手一指,“你来盛。”
他指的自然是宋良夜。
珍妃的脸色有些难看。
宋良夜听话的走过去,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燕窝盛了一些在碗里,正打算起身递过去,突然脚下打滑,一个没站稳就直直的扑了下去。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
“啊啊啊啊!!!!”
这是珍妃杀猪般的尖叫声。
宋良夜摔在地上,滚烫的燕窝正好全洒在了珍妃腿上,她顾不得礼仪姿态,尖叫着起身奋力拍打着身上的残渣。
宋良夜缓缓站起身,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着拍一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宋良夜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宋良夜不为所动。
炎烈目光一紧。
“你这个贱婢!!分明是故意的!!!”珍妃恨恨的盯着宋良夜,见后者一脸淡漠,突然“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梨花带雨的转身紧紧抱着炎烈的胳膊,“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这贱婢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炎烈捏起的拳头松了松,“是啊,确实没规矩。”
一听这话,珍妃的眼里满是得意,却还是装作娇柔的抹了抹眼泪。
“既然这么没规矩,那朕就把她交给爱妃来管教吧。”
珍妃面露喜色--陛下这意思,是要任她处置了?
“管教好了,再给朕送回来。”
“!!”
宋良夜抬头,看到了炎烈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
珍妃虽然不解,却没敢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反正,陛下都说让她管教了,那她就有千百种方法让这贱婢付出代价。
宋良夜随着珍妃回了昌华宫,珍妃在婢女的伺候下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将一直候着的宋良夜叫到跟前来。
珍妃坐在凳子上,一旁的婢女正为她捏肩捶背,她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语气不屑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宋良夜。”
珍妃惊了惊,似在努力回想些什么“宋良夜?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此时,珍妃身旁的婢女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珍妃听后,脸色大变。
“原来你就是那个宋良夜,逆贼宋免的女儿?”珍妃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宋家人都死绝了呢!居然还留了你这么个祸害!”
宋良夜拳头紧握,低头沉默不语。
珍妃看着眼前的女子,眉目清冷,肌肤雪白,粉黛未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便能从骨子里生出一派让人不可忽视的气质。
和她相比起来,那些穿着锦衣华服,戴着金贵配饰,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倒显得俗气又逊色。
这个人,竟与陛下有过那样的渊源。
珍妃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感。
珍妃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随后继续道:“既然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让本宫好好教教你!”
说罢,她站起身来,走到宋良夜面前,抬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她脸上,还是刚才的位置。
宋良夜咬紧牙关,嘴角隐隐有一丝血迹。
“这是给你的教训!贱婢!”说完,嫌恶的拍了拍手,又坐回了凳子上。
“既然你连路都走不稳,那本宫就罚你在外面先跪上个两个时辰,练练脚力。黛绿,给我好好看着她,没跪满两个时辰,不许她起来!”
说罢,那位名叫黛绿的婢女上前领了命,便带着宋良夜去罚跪了。
冬日的寒风又冷又冽,宋良夜衣衫单薄的跪在结着一层薄冰的地面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她却仍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与此同时,乾清殿内。
炎烈看着手中的奏折,眼神却总是望向门口,心思早就不知道飘了多远。
终于,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进。”声音有些急切。
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身长七尺,浑身裹着黑袍的男子,佩着弯刀,脸上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是皇宫里的暗卫,准确的说,是炎烈的暗卫。
“情况如何?”炎烈问。
“回陛下,姑娘又挨了珍妃的巴掌,此刻正在昌华宫外罚跪。”
炎烈捏紧手中的奏折,指尖泛起青白。
“朕知道了。”半晌,他缓缓点头,“希望她能知道点分寸,别那么蠢。”
暗卫立在原地,似是感受到了眼前天子的怒意,大气不敢喘一口。
那个珍妃,恐怕真的有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