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三里屯的一栋商场二楼,电梯五米外的橱窗里,放着三个身穿黑礼服、欧式长裙的人型模特,背后是深红色的绒质幕布,光束从模特头顶射下。旁边的墙壁,做出了一扇拱门,门两侧的装饰物是涂出石雕质感的持剑侍卫。
经过橱窗后,是一面仿木制的墙,嵌着一幅幅漫画,有小丑、医生、大浪中的船………墙后不时有尖叫声传出,却无人感到意外。
橱窗和墙壁后,是多个风格不一的“房间”,这些都是真人密室逃脱游戏商铺。
上海一处密室“景点”。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七月中旬是密室的旺季,预约软件显示,这些商铺当日的场次几乎已悉数订满。这意味着,玩家的叫声,会从早上10点响到凌晨2点。
17年前,密室逃脱是Flash上的红色房间,它只需要鼠标和网络,连硬盘内存都不占用;现在,密室逃脱是中国城市里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影视片场式布景,仿真道具和服装,至少100平米的场地,还有一个给玩家代入角色扮演的谜题剧本。
当下这个连货币都在虚拟化的时空,线下转至线上成了大趋势,偏偏密室逃脱的游戏从虚拟走进了现实,而且它成功了。
与“密室逃脱”一样,NPC(non player character,非玩家角色)也是源自电子游戏的名词。在密室里,NPC的基本功能是推动游戏进展,玩家会得到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与NPC在任务过程中互动。
2004年,Flash游戏《深红色房间》使得密室逃脱游戏为人熟知。图片为该游戏十周年版图片,来源自Steam平台
2013年入行,做过密室机关师、演员,正在开密室创业的闫行辉告诉液态青年,早期密室NPC的主要工作是惊吓玩家,2016年以后,出现了有剧情、需解谜的综合密室,为了给玩家带来身临其境的感受,NPC开始由专业演员扮演。
在胡彬入行的2017年初,密室逃脱的热闹还是难以想象的。彼时,胡彬刚刚成为真人NPC“王大虎”。王大虎生活在1939年的天津,军统天津站行动处的队长,在三个小时的游戏时间里,他会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让卫兵把疑似来窃取情报的玩家押到地牢里审讯,“最近天津站出了一些事,所以例行检查,你要是不配合......”——地牢里甚至有一张“嗞嗞”作响的道具电椅。
25岁的胡彬长得白净、偏廋,平时不太爱说话,现在是北京密室行业的头部公司之一游娱联盟旗下NPC演员。四年里,他累计扮演过30多个NPC角色,每个至少会演出二十场,最多的能到达三四百场,最火热的角色一天能连演五六场。
与NPC演员上场次数增加同步的,是密室行业的高速增长。中国文化娱乐行业协会实景娱乐分会曾预测,密室行业整体规模(包含产业上中下游引起的交易)在2019年全年有望突破100亿元,比2018年翻了一倍。
密室的真人NPC则成了一个新兴职业。在知乎上,时常出现“如何成为NPC”“在密室做NPC是怎样的体验”之类问题,湖南卫视热门综艺节目《天天向上》今年3月的一期也以NPC职业为主题,并称之为“95后最想从事的新型职业之一”。
从横店到北京
虽然玩家离开密室后会在线上探店评论里对“王大虎”的“凶神恶煞”津津乐道,但在正式入行之前,胡彬并没有打算做NPC演员。
2016年,20岁的胡彬从陕西老家到了横店。他是那种“追梦型”的横漂,自称是“野路子”,没专门学过表演,但就是爱演戏。半年后,他做到了特约演员——在横店,演员可分为群演、哑特和特约,只有特约才算是有台词、能对戏的,也还能赚到钱——但他却更迷茫了。
横店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在那里,随处可见“混盒饭”的人,他们知道在场面调度时怎样能躲着少干活,甚至有人已经混了七八年。“那里什么人都有,你会看到大部分人就是想在那混的。偷懒,然后就混日子......所以那一段时间真的挺难受,感觉没出路了。”胡彬回忆说。
那年春节回家,老同学以为他到横店是要当明星,都说“大明星回来了”,但他清楚,自己就是个跑龙套的,“实际上啥也不是”。
横店的群演。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胡彬现在的同事刘相卓也是从横店来的。离开横店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学做演员。
东北人刘相卓原本在江西南昌的一所大学学飞机制造专业,毕业后做一份稳定的技术工作,本是自然而然的轨迹:“毕业后再去混,不太好,所以我在大四那年就出去浪了。”
“浪”,便是瞒着家人去横店做群演。当时他对群演也没有概念,纯粹是想去玩。
刘相卓第一次上场是演小兵,爆破时他没跑对方向,“轰”一下,整个人都懵了;等回过神来,从衣服到鞋全是炸出来的土,“但是很开心,那是我参演的第一部戏”。
当刘相卓“晋级”成为特约时,生活却更窘迫了。据他介绍,接特约的戏需经过工作室,并且要先交给工作室一笔钱,才能拿下演出机会,相当于每笔片酬都被工作室抽走一部分,而且这部分必须提前交上。
“给完钱,其实我钱就没了,那是过得最苦的一段时间,吃不上饭了,会去跑一下群众,拿这些(群演赚到的)钱再去做特约,(又)没钱吃饭了,就再去跑群众。”刘相卓过着这样的循环——赚片酬,买特约机会,拿片酬再投到下一个特约中。那段时间,他控制着每天只用三块钱,在住处楼下买三个大包子,能顶一天三顿饭。
如此半年过去,对刘相卓来说,在横店做群演已不再是浪和玩了。“那时候,我想要不要去学习(表演),但是我没有钱。”刘相卓觉得,自己在一些剧组面试时没通过,是因为表演水平没达到,而且不是科班出身。
这时候,他碰到了来横店招NPC的密室公司。
北京一家沉浸密室。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公司远在1400多公里之外的北京,他模糊地听说,是在实景舞台做表演的。
工作内容不是他所关心的,甚至工资也不是,他跟招聘者提了唯一关心的问题:“我能学到(怎么)表演的东西吗?”对方说,可以。
大学刚毕业,22岁的刘相卓买了一张K字头的火车票,20多小时的车程,目的地是他不曾到过的北京,以及全然陌生的职业——真人NPC。
因为不熟悉路线,他出北京站后花了一整个下午坐公交,晚上才到达朝阳区东南部的王四营——公司游娱联盟的所在地。“公司办公区有很多货架,上面摆着枪,我不知道是干啥的,像那种真人CS。”刘相卓回想起办入职时的情形。彼时,这里最卖座的密室主题是一个有18个真人NPC参与的谍战故事。
入职后,同事让他学做一个角色。听到“角色”二字,刘相卓不免感到兴奋:在横店,能称之为“角色”的,都是戏份多、能拍很多个镜头的。对液态青年提到“角色”时,刘相卓特别放慢了语速,“然后,我的第一个‘角色’是个丧尸。”
“嘿——嗞——”,这是丧尸的标准声音,音调低沉而浑浊,要从喉咙下方发出,此外还有标准的丧尸步伐。新工作的前几天,刘相卓每天就跟着老员工“嘿——嗞——”,学习做一个标准的丧尸。
2016年上海一家恐怖主题游戏馆。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新手从训练到出演有对白的角色,大约需要一至两个月。刘相卓演了快一个星期,机会忽然来了。当时一个盗墓探险主题的密室正好缺一个NPC,他试演成功,得到了第一个有姓名、有背景故事的角色——在剧情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女,为求仙丹来到古墓,却被五毒蛇咬伤,因此疯癫。
刘相卓开始在密室里演“疯爹”,是2017年的11月。这时密室行业刚走完了“产业化发展阶段”,正要步入旺盛的发展期,沉浸式体验开始成为密室的新卖点。根据EGA密室逃脱产业平台的统计,截至当年6月,全国共有4373家密室,北京则是坐拥最多密室的城市。
沉浸式密室的一大要素,正是由真人NPC带玩家“浸入”到剧情中。而当时有着4.8万名登记在册的群众演员的横店影视城,成了早期密室NPC的一大来源地。对于像胡彬这样失意的横漂来说,密室NPC也成了一条继续表演的新路子。
风口行业中的“角儿”
7月15日下午,在哥特式装修风格的房间里,胡彬坐在皮质沙发上,望向远处的大柜子,想象自己正跟“女儿”在玩躲猫猫:
她总爱藏在柜子里,他的眼睛应该是蒙上了。“藏好了没有?”他问道。他身体前倾,嘴微微张开,嘴唇颤抖着,但没能发出声音;又伸出手,似乎想去摸一摸那个不存在的女儿;突然,他不自然地扭头,手臂也跟着扭动起来,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跪在地上哭着,还在情绪当中,但到了下一刻,就变成恶魔,脸上挂着眼泪还得去杀人。”胡彬解释着这一幕,痛失爱女的父亲角色有着三个分裂的人格,上场时他需要演出不同人格的切换,他会反复想象“陪女儿玩耍的日子”。
想象角色的行为,是胡彬日常的表演练习;想象力,也是他认为演员必备的能力——想象中的记忆涌现时,他不再是胡彬,而是1960年代欧洲某个小镇里的一个父亲。这是他演过的印象最深的NPC角色。
北京一家沉浸密室。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胡彬入行时,沉浸式密室尚未流行。最开始,他以为这工作是有互动的舞台剧——招聘时的介绍是,在室内搭建不同年代的舞台,演员在其中和观众互动、演绎人物。
虽然现实工作和想象中有偏差,但他觉得还可以接受,起码有培训、能对戏,“如果是鬼屋扮鬼的那样,我就回横店去了”。
如今,像胡彬这样的NPC演员,通常会在几个月里固定出演同一角色,有时一天要重复演几场。角色剧情和戏份是依照密室主题来定的,每个主题都有一个独立剧本。
综合多名受访者介绍,作为时下最流行的密室类型,沉浸式密室在布局上会装修出拟真的空间,场地有两三百平米甚至上千平米,还会安排玩家换装;其玩法也不再是简单的“逃离房间”,它很强调故事剧情,玩家在进场前会得到自己的角色和任务,进入密室后,则需要“沉浸”到故事角色中。
每个沉浸式密室中,NPC角色数量会在三个到十数个不等,戏份差异很大,有的角色没有对白,只会在某些时候出来恐吓玩家,也有角色全程在场,有大量表演和互动情节。
无论是哪种NPC角色,他们最关键的工作任务,就是带玩家“沉浸入戏”。河北人程浩在2015年入行,长期做NPC演员,在他看来,一个沉浸式密室做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NPC:“没有NPC,密室只是个房间”。
北京一家沉浸密室。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NPC首先自己要“沉浸”进去——这是多个从业者都提到的要点。“我们演出两小时下来,浑身都是汗。也没有很多动作,但是感情投入进去,特别累。”胡彬说。
胡彬会用那些想象的“回忆”进入父亲角色;程浩在演愤怒的角色时,则试过开场前找同事吵一架,还先做20个俯卧撑让自己脸红气喘。
NPC这行更青睐有表演经验者,如横店的演员或演艺类专业的毕业生,程浩是一个例外。他在大专时读的是电子类专业,做过几年电商。离职待业那阵子,他觉得传统的工作都太枯燥,便每天在北京的公园、商场里闲逛,想看看有什么新机会。有一天,他在三里屯的商场里碰到一个密室老板,两人搭讪几句聊起来,程浩觉得有意思,就入行了。
最初的几个月,程浩是做场地复查,包括检查机关、复原道具位置。在场地里每天看到别人在演,他也心痒想试试。申请转职时,程浩要试演一个以希特勒为原型改编的角色。他找了好几部相关题材的电影来看,每天趁着没有开场的时候,独自站在场景里练习对白,“练习情绪点,比如由愤怒到平静,再由平静到无奈”——通过考核后,这个“希特勒”角色他一演便是两年,大约上千场。
程浩发现,NPC的工作和一般演出不一样,他还要做“控场”,因为玩家和观众是不一样的:观众一般只会观看演员演出,玩家就可能“捣乱”。
在密室里,玩家才是主导的,他们会抛出不同的问题,有人还会特意“抬杠”,NPC要接住玩家抛来的“包袱”,让密室情节合乎逻辑地走下来。“玩家好像在绑结,你再去解结。”胡彬如此比喻。他觉得,虽然剧本中安排好了台词,但只照着念的话,玩家不一定能理解,常要换不同方式来讲,接玩家话时,更像是即兴演出。
密室玩家。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演出第一个角色“王大虎”时,胡彬就遇到过“事故”。这是个时间设定为1939年的谍战主题密室,有次来的玩家对这段历史特别熟悉,进来后就开始给NPC“纠错”——“王大虎”让玩家去调查谁偷了军火,对方张嘴就抛出几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名字,告诉他这事的“来龙去脉”;他们还把军统天津站什么时候建成的、NPC的原型历史人物怎么上位的,都特别认真地讲了一遍,听得胡彬很难受;那些事件和人名他当时根本不了解,“王大虎”接不上话,游戏也没法玩下去。
这跟在剧组拍戏只要记下剧本,对手戏也是写好的完全不一样。虽然NPC演员要记下一套,但玩家是没有剧本的。胡彬碰到过好几次玩家较真纠错的情况:“来‘抬杠’的玩家多了,尤其是(剧本)有现实背景的,我们就要查很多资料,这样才能接住。”
演“王大虎”那段时间,胡彬查了军统天津站的历史背景还有当时的社会现状,连入站时的宣誓誓词都扒出来记着。
实在答不上的时候,NPC也要想办法接住玩家的问题。胡彬举例说,如果演一个护士,玩家质疑你配的药,从药理方面谈是答不上的,但可以说自己是新来的护士,请长官教育——关键是讲出符合角色身份和性格,又不“出戏”的回答。
有些时候,NPC演员还会碰上不尊重人的玩家,骂脏话、肢体接触甚至冲突,只要不触及安全问题,他们都要圆场,继续演下去;演久了之后,就算有“抬杠”和“捣乱”的玩家,也基本都能控场。
而遇到涉及人身安全的情况时,密室场控会进入,他们的工作之一就是保证演员和玩家的安全。
演员vs.NPC
刘相卓也是遇到骂他甚至想打他的玩家时,才开始明白,原来一些玩家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演员,甚至会把“真人NPC”的“真人”忽略掉,只把他看作没有生命的程序性设置。
“即便是一个丧尸,我们演员也想把他演好。”刘相卓举例,有一个密室场景是在黑暗的屋子里,“丧尸”需要依次出现在射灯接连照射的地方,这就要求演员要在黑暗的环境下,摸透房间布局、光照位置,并且避开玩家,迅速到位,以达到像电子游戏一般“瞬移”的效果。
在胡彬看来,游戏中举着牌子提示玩家向哪里走,或者直接给解谜线索的,是NPC;而以剧情角色身份与玩家对话,让玩家去理解角色话中内容的,就是演员。尤其是,玩家把他当成角色本身来对待时,他就是一个演员。
胡彬还记得前两年帮公司到横店招聘时,常常被误解,有人甚至会反问,扮鬼吓人有什么难的?
这类误解与大众的刻板印象相关。如今在各大短视频平台上,以密室NPC作为关键词搜索,得到的会是大量搞笑视频,其中的NPC几乎都是各种吓人的鬼怪,NPC和玩家的糗态被剪辑成笑料。
但当密室从逃脱、解谜游戏向着实景娱乐发展时,真人NPC的内涵被不断扩充,他们和传统演员的界限正变得模糊,开始被称作“NPC演员”。
在点评平台上,玩家的留言也时常提到NPC的演技,这已经成为评价密室质量的主要指标。行业平台EGA密室逃脱网的一篇测评文中,作者特意给NPC三个字母打上了双引号,并解释称,这是因为其中的演员成了主题成功的核心,“从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超越了NPC的存在”。
现在胡彬的工作主要是做NPC培训和管理,他能感受到玩家对NPC的认知正在发生变化。在密室现场里,他越来越多地听到玩家使用“演员”而非NPC来称呼——再拿NPC去称呼演员在密室里的表演内容,标签好像贴不上去。
不过,密室里没有演员表,NPC演员的真实姓名不为外界所知,玩家在写点评时,只能仍旧使用“NPC”或是角色名称来指代。
程浩刚开始做NPC演员时,也会介意,演得再好,别人都不知道他是谁;有的玩家会特意问他名字、写上点评,他曾以此自豪,现在则不再如此,“玩家觉得你做得好,但没有记住你,也不要紧”。工作时间一长,“稳定”是程浩常常提到的词。生于1989年的他今年32岁,总觉得不太敢冒险了。他觉得只做NPC演员,已经满足不了他,话剧是他很想去做的表演形式。曾经有一个话剧演员来玩密室后,邀请过他加入剧团,但因为收入低且不稳定,他放弃了;密室创业也曾是他的计划,做NPC的这几年,他一直在学习密室设计和经营,也做过初创密室管理,可是算来算去,始终风险太高,也暂时作罢。
“感觉我年纪大了,然后我想要相对稳定,所以(在老家)买了个房子。”程浩说。
曾做过密室机关师和演员的密室创业者闫行辉介绍,目前密室NPC演员的职业发展,主要有两条路径:一是继续在密室行业或者实景娱乐领域中工作,可以晋升到演员组长、演员培训导演等,再往上可能是门店的负责人;如果能在密室工作里积累到演艺技巧和人脉,往后就能连接到比较多的资源,在影视传媒行业发展,进剧组做演员,也能接拍广告。
实际上,对大多数只在密室中工作的NPC演员来说,站在舞台上收获掌声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刘相卓在公司后来的一款话剧和沉浸式体验结合的产品里,当选了男主角。新产品的演出形式和传统话剧类似,只是会有互动的观众参与到剧中。谢幕时,掌声之外,还有观众问他,和剧里女主角是不是真的两口子。“真的蛮有成就感”,刘相卓觉得自己真能做到一个被认可的演员,哪怕演出的地方是实景娱乐,而不是片场。
一家密室的布景。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从扮演丧尸的演员,到升到小组长,刘相卓现在正做着演员策划工作,还在参加一个有上百个NPC演出的实景游戏项目。他自称是个有野心的人,往后还想在实景娱乐的领域发展,学做舞台和导演,“跟演员相关的一切”都想要学。
胡彬的心思,始终还在表演上。很长一段时间,家人理解不了他的工作,还一度以为他误陷传销,这些年家人觉得他是在玩、不务正业。直到胡彬发现今年春晚的一个主持人曾到他工作的密室玩,他把合影给家人看了后,家人才终于认可他在正经工作。
他觉得密室就像一所大学校,在封闭的房间里,他可以不断地练习角色、和不同的人对戏;这些年试过30多个角色,他的脑子里就像有了一本字典,装着台词、肢体动作、神态,现在说起四年前的角色,他也能马上代入,声音和眼神秒变,对白跟着念出来。
NPC演员能真的进演艺圈的人并不多,需要演技、外形、人脉,以及运气。胡彬还是想回到剧组和片场,他最想演的角色,还没亲身试过,那是一个武林侠客。
(文中程浩为化名)
(感谢EPU密室玩家大联盟为本文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