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璎——”

“只是若你介意——”

裴璎打断他,“我说过的,不要担心我,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于是顾盼迅速交割了他们名下的所有产业家私,只是还不及带着裴璎和茜茜回北平,先又收到了顾随的另一封电报。

「母亡故于十六日晚。」

冰冷的铅字抽空了顾盼的所有力气,忽觉得手中在做的事全无意义。

只是——他看看妻女,路还是要走下去。

只是那根弦绷得太紧,夜里偷偷哽咽的时候还是被裴璎察觉。

她从背后拥抱他,温热的鼓起的腹部碰到他的背。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于是他翻过身,抚摸裴璎浑圆的小腹。

“我好难过,璎,我没有母亲了。我们的孩子,再不能看到他的祖母了。”

裴璎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她也知道,他们这些年在外面过的艰难,眼见着顾盼一点点长成独当一面顶天立地的模样,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会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大男孩。

顾宅。

气氛不怪异才奇怪。

纵是饭桌上的人不显什么,下面立着的仆从们也有些面面相觑的意味。

还是二太太先开口,“二弟和弟妹远道来辛苦了。何况弟妹还有着身子。”

她笑,“这杯酒便当给你们接风洗尘。”

顾盼也笑接了,“多谢嫂子。”

“其实大人总还差些,孩子才是真受不住。”她话锋一转,“菲菲多大了?才这些年纪就坐了这样远的路,明日还有几场法事,等下可要早早歇了,不然可怕熬不住呢。”

其实她咬的就是一句「菲菲多大了。」

顾盼把贴唇的酒杯放下,没答言。

在场的人都提起一口气。

一直没说话的裴璎倒是张口。

“六周岁,才过了生日。”

众人提着的那口气才放下去。

也是,她走的时候那个样子,便是怀着孩子,又怎么生的下来。

顾茜茜也在桌上,她也绞了短头发,捧着碗不说话,颇有几分裴璎当年的薄寡模样,也对母亲刚刚挑起的话题充耳不闻。

顾随敲了敲碗沿示意二太太话多。

“昌平还没好?”他问同在饭桌边角坐着的,他的四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