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坐在汤锅前的小椅子上,双手托腮专注的盯着面前的砂锅,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小蒲扇一样。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眼底含了一抹笑意,竟是格外的好看。
李婶看到他过来,吓了一跳,忙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闻到鱼汤的香味,过来看看,李婶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今晚的鱼汤是阿笙做的呢。”李婶笑眯眯说着。
余笙已经站起身,乖巧的低着头站在李婶身后。
听到李婶提起她,她的头就更低了一些,手指也紧紧攥了起来。
“阿笙这么能干啊。”
萧定勋靠在门框上,黑衣长裤,俊眉修目。
他真的是个极好看的男人,余笙想,她还真是肤浅的很。
当年把他从河里救上来,第一眼就觉得他生的好看,如今,再看到他,还是会晃神。
“阿笙又乖,又勤快,厨艺也很好,她来了这几天,帮了我好多呢。”李婶慈爱的说着,揉了揉余笙的发顶。
余笙似乎特别容易害羞,这一下被夸的,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萧定勋不知怎么了,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他平日身子不好,总是精神恹恹,在家里也不常和人说话,也不喜言笑,家里佣人实则还是很怕他的。
“少爷您快去歇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嗯。”萧定勋应了一声,目光却又忍不住去看余笙。
余笙也正好在偷看他,触到他的目光,立时吓的缩了缩脖子,往李婶身后躲了躲。
萧定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转身去了客厅。
余笙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开始准备上餐,余潇潇也从楼上下来了。
“定勋……你刚才去哪了?人家睡醒都没见你……”
“去花圃了,有几株兰花要重新培土。”
“那么脏,你干嘛亲自动手啊,不是有佣人吗?”
余潇潇十分不解,放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日子不过,干嘛去干那种脏累的活儿。
再说了,那种事儿都是低贱的佣人干的。
萧定勋只是淡淡笑了笑:“先吃饭吧。”
余潇潇挽着他手臂在餐桌边坐下来,余笙端了鱼汤出来小心放在餐桌上。
熬的雪白浓稠的鱼汤香气扑鼻,萧定勋都觉得胃口大开。
余潇潇亲自帮他盛汤,又使唤余笙:“阿笙给我盛一碗。”
余笙盛好了汤递过来,余潇潇只做没看到,低头专注给萧定勋剔着鱼刺。
汤碗渐渐烫手,余笙疼的蹙眉,想要将汤碗先放在餐桌上,余潇潇却极快的抬眸凉凉看了她一眼。
余笙不敢再动,死死忍着指尖传来的刺痛。
只是十指连心,这样滚沸刚出锅的热汤端在手里,谁又能忍得住?
余笙终究还是颤.栗起来,碗里的热汤溅出,洒在了余潇潇手背上。
她立刻娇声呼痛,将手伸到萧定勋面前,要他看她手背上那淡的几乎瞧不出的红痕:
“定勋你看啊……阿笙笨手笨脚的,烫到我了……”
萧定勋握着她手看了一眼,又去看余笙。
余笙已经疼的受不住,眼眶有些微红,几根手指在碗底来回交替替换着,原本雪白的指尖已经红了起来。
“阿笙把碗放下。”萧定勋开了口,余笙却看向余潇潇。
“阿笙你怎么这么笨啊,我给定勋剥鱼刺,你就傻傻的端着碗不放,烫伤手了怎么办?”
余笙垂眸,将汤碗放了下来,轻轻攥住了手指。
萧定勋面色依旧如常,只是叫了李婶过来:“带阿笙去抹点烫伤膏。”
余笙含着泪跟着李婶走了,余潇潇看向萧定勋:“定勋,我的手也烫到了。”
萧定勋叹了一声,让人取了药膏过来,“潇潇,阿笙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又不能说话,已经很可怜了。”
“你心疼了是吗?定勋……”
“阿笙是陪你一起长大的人,你来萧家也要带着她,说明你看重她,你看重的人,自然和旁人不一样。”
“可我不要你对她好,阿笙也是女孩子,你不能对别的女孩子好,定勋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萧定勋不由失笑:“傻瓜,你是我未婚妻,阿笙只是一个佣人,这能一样吗?”
余潇潇不由得破涕而笑:“定勋你最好了……”
余笙怔怔站在厨房里。
萧定勋说,余潇潇是他的未婚妻,而她,只是一个佣人。
能一样吗?
她强忍住心底的酸楚,盯着自己烫的通红的指尖,方才在花圃遇到他,那短暂的快乐,已然消弭的无影无踪了。
“吃饭吧。”
“我要吃这个珍珠丸子……定勋你喂我喝汤嘛,人家手疼。”
余潇潇一直不停撒娇,萧定勋却没有半点不耐。
一餐饭吃完,余潇潇心满意足,萧定勋却觉得莫名心累。
他还没忘记他们第一次那一夜,她连疼都不敢叫出声,只会默默掉眼泪。
那时候还以为她和阿笙一样胆小,但现在看来,她就和他认识的那些娇滴滴的名媛小姐一样。
但不管怎样,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些罪,就算她再不如他所想,他也会待她好。
“阿笙,你也吃点东西吧。”
李婶盛了一碗汤递给余笙,余笙吃不下,摇了摇头。
“傻孩子,在余家也吃了不少苦吧?”李婶有些怜惜的轻声询问。
余笙的眼底猝然红了,却还是摇了摇头。
“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学校?”李婶摸了摸她的发顶,慈爱道:“吃点东西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厨房就行。”
余笙到底还是没吃几口,帮着李婶收拾好了厨房,就回了储藏室。
箱子依旧锁的好好的。
余笙踌躇了片刻,想到宿舍里那两个总是对她敌意满满的女生,觉得日记带去宿舍也未必安全。
她叹了一声,将箱子拖到床底下,外面又放了几样杂物挡了起来。
储藏室这么窄小简陋,又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余潇潇那样傲慢的人,大概也不会爬到她床底下去扒她的东西吧。
再次回来余家后,她和苏沁因着要在赵茹母女手底下讨生活,因此她一向格外的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但不管怎样,谨慎一些总是没有坏处。
翌日,余笙回了学校。
萧老爷子派车来接了萧定勋去老宅谈事,别墅里就只余下了余潇潇一个。
她将佣人都打发了出去,这才一个人去了余笙所住的储藏室。
枕下已经空无一物,余潇潇冷笑了一声,余笙这小贱人倒是机警。
但更说明了,她那天看的东西,一定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