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岸边柳树冒尖,嫩绿挂了层薄霜。
在这寒意瑟瑟的季节,秦家掌权者秦生去世,让湖面本平静的霜城忽生动荡,涟漪不断,一时间,各方势力在黑暗中虎视眈眈,岂图趁人之危,盘踞秦家的版图。
毕竟秦家的继承人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外人。
但谁都没想到,秦生死前推翻了先前的遗嘱,将秦家所有财产,继承给了在外飘荡多年的二子,秦峋。
而原本钦定的继承人秦容——留了一个名头外,一无所有。
—
秦容在睡梦中惊醒,诡谲黑暗的余感遍留全身,他从床头柜拿起眼镜戴上,银边细框的架子虚虚得挂在他高挺的鼻梁,额前冷汗频生,面上却平静无波澜。
“爸爸,”软软的声音从柔软的被子里冒出来,一双细嫩的小手,拍着秦容的胳膊,似在安抚,“噩梦快走开,噩梦快走开。”
平淡颇含冷漠的神情顿时柔软了下来,秦容低声道:“对不起,爸爸又把念念吵醒了。”
“我醒了,不困,不是爸爸吵醒的。”秦念跟包子似的圆脸蹭了蹭秦容的胳膊,手脚并用的攀进秦容的怀里。
奶香跟沐浴露的味道,一道涌进秦容的怀中,极大的安抚了秦容。
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秦容皱了皱眉头,狭长昳丽的眼眸冷意沉沉,他把秦念放在床上,“爸爸下去看看,你在床上待会,好不好?”
秦念抱紧被子,软声软气道:“好。”
今天是秦生的头七,下葬日,会有许多宾客来祭奠,但——
四点四十七分。
上赶着跟秦生一起投胎?
而且似是有人在吵闹,楼下逐渐冒出争吵推搡的声音。
秦容穿好衣服,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白皙纤长的脖颈被遮得严实,透露出一股不可亵渎的气韵。
他扶着楼梯,缓缓往楼下走,偌大空阔的客厅涌进了一堆黑衣长裤的壮汉,把佣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而秦家原有的保镖,此时也不知道去那了。
为首的几个阴鸷满面,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好惹的气息。
全是alpha。
秦容平声,眼神不善的扫向他们:“几位若是来吊唁的,请先至侧厅稍等。”
但他的声音却清亮,犹如珠石落玉盘,吵闹的客厅瞬间被抚平。
“哟,”为首之一的男人,左眉有一条刀疤,眉角稍扬时,显得阴狠极了,“秦大少爷啊,兄弟们都是粗人,吵着您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话里可没半分抱歉的意味。
秦容居高临下:“既然有自知之明,请各位挪步吧。”
黑衣男人们纷纷发出嗤笑,不屑一顾的抬头望向秦容,刀疤脸道:“秦大少爷这是在赶客?”
秦容波澜不惊,银框镜片反射出薄光,“有礼才是客。”他理了理袖口,把不经意弄出来的褶皱抚平,“如果各位不想去偏厅,那便请回。”
刀疤脸摸着下巴,嘴角漫起挑衅的笑容,“我们不回也不去呢?”
秦容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们了,冷声道:“陈叔,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宅。”
客厅里的人轰然大笑,“可吓死我了!”
这时,大门推开,另一道声音穿***笑声中,张扬肆意,语调里尽是嘲讽,“秦大少爷,好大的派头啊,我带着兄弟回自己家,怎么就成私闯民宅了。”
秦容转身回去的动作僵滞,血液仿若顷刻间凝固了,指尖不由自主的抚上颈边,隔着薄薄的衣衫,抚摩底下淡成一道白痕的咬痕。
时隔多年,他竟还觉得疼。
为首的几个男人迅速止住笑退开,给来人让出了一道路,嘴里不约而同的喊道:“峋哥。”
秦峋,不——
是江峋。
秦容波澜不惊的面孔裂纹顿生,无数复杂的情绪从中喧泄而出,他抿紧唇,望向已经站到客厅中央的男人。
虽然被一群壮汉叫作哥,但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冷峻的面部轮廓,眉眼间卷了一层戾气,与秦容记忆中的人相差甚远,可又仿佛那里都没变。
秦容嘴唇微颤,脱口而出,“阿——”
“爸爸,”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他,秦念小小的身体缩在楼梯边,软软的唤秦容,“我想上厕所。”
秦容骤然一颤回过神来,本能的挡在秦念身前,生怕被江峋看到似的,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厅里几十双眼睛瞧得真切。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刀疤脸一惊:“峋哥,没打听到这秦大少爷和谁有个崽啊?”
江峋本戾气横生的俊脸,看到秦念后,平添了几分阴鸷,他嘲弄道:“指不定是秦大少爷自己生的。”
他说的不重,可在寂静的秦宅中,字字清晰可闻。
刀疤脸真信了:“alpha什么时候还能下崽了?”
江峋斜瞥了一眼他,指尖虚虚的点向楼梯上端的小身影,“阿泽,陪小杂……秦家小少爷上个厕所去。”
刀疤脸应道:“好嘞,峋哥。”
秦容侧身拦住刀疤脸,抿紧唇居高临下的与江峋对峙。
一阵寂静。
“秦大少爷,”江峋猝然笑了,眼角有道细疤,跟着颤动,“别紧张,阿泽很会哄小孩子,”他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了一个冰凉的物件,在手里随意把玩,“放心,我不是冲着秦小少爷来的,但如果……”
他漫不经心地把物件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秦念幼嫩的额头。
秦容呼吸骤然一紧,江峋在笑,但他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一晃而过的杀意。
保镖不知去向,他没什么东西防身,同样也护不住秦念,但江峋如果要杀秦念,也用不着让刀疤脸动手,他手上的东西足以。
秦容让开,低声对秦念道:“让这个叔叔带你去,好不好?”
秦念点点头,小胳膊拉住刀疤脸的衣角,扬起一个奶甜奶甜的笑容,“谢谢叔叔。”
刀疤脸阴狠的模样挎了些,他仿佛有点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那放,“咳、小崽子还挺不怕生。”
江峋懒散地在空中弯着晃动了食指与中指,把东西丢给就近的手下,其他手下识趣的拖着佣人走了,顷刻间,人满为患的秦宅大厅,只剩下江峋与秦容遥遥相望。
“怎么?”江峋歪着头,唇边噙着笑,“秦大少爷要和我这么说话?”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相隔不过十来米,却恍如万丈深渊。
来者不善,秦容心底有数,这时,他该想方设法的逃离才对,可脚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步一步的迈向江峋,直到他的头发被风一刮,便能碰到江峋的下颚。
记忆中的江峋,只比他高了半截手指,可现在的江峋,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了。
江峋绕到秦容身后,打量了一圈秦宅大厅,“没变,东西没变,”他像是观赏的客人,悠哉游哉。
秦容神经却绷得紧,他嘴唇微启,正要开口。
江峋猛地踹向秦容的膝窝,秦容吃疼闷哼,重心不稳的跪倒在地,江峋顺势攥住他的头发,往后拉扯,白皙如上好釉瓷的脖颈从领口露出。
江峋唇边笑容愈深,逐渐充满恶意,他弯腰附在秦容耳边,漫不经心道:“你也没变。”
“……”秦容疼的脸红脖子粗,狭长昳丽的眼眸洇出水色,而江峋在他的颈边嗅着,半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清甜橙花的香气涌进江峋的鼻腔,alpha的信息素气味,让同为alpha的他,皱起了眉,但再细闻下去,另一道浓香的信息素被深藏在橙花之下,江峋嗤笑了一声,“喷再多alpha的信息素,也挡不住你omega信息素的骚味。”
他另只手去剥秦容的衣服,任他折腾的秦容突然有了反应,剧烈挣扎起来,单薄的身体在江峋怀中,拼命的扭动,眼里满是惶恐,“不要!放开我——”
“装什么?”江峋扯紧秦容的头发,戏谑地道:“被老东西搞过那么多回了,在我面前装忠贞烈女?”
他一边说,一边不顾秦容的反抗,猛地扯开秦容的领口,被禁锢半天的脖颈重见天日,秦容身体打起颤,他稍起身,在一个能清楚看到秦容脖子的角度停住身体。
秦容的脖颈如一块羊胎玉,白皙无瑕,但左边靠肩膀的位置却有一道肉白色的咬痕,破坏了整体美感。
咬痕淡得只剩一道印子,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江峋指尖划过咬痕,异样的神色在面上一闪而过,而后他讽刺道:“老东西连个标记都没舍得给你,你为他守什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