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去,阳阳竟跑到刚刚女人蹲着地方,拿着蜡笔在地上涂鸦起来。
他画的依旧是一个个圆圈。
我问他:「你在画什么呀?」
可他仍然一言不发。
心里忍不住叹息,要是阳阳能和刚才的男孩一样谈吐自如就好了。
8
警方再次找到我时,我顺带提了一嘴疯女人的事情。
那名年轻的警察正低头翻着资料,随口问道:「她什么时候来小区的?」
我想了想,道:「大概两年前吧,她好像是低保户,听说一直没地方住,所以街道给分了间一楼的小房子。」
警察说:「时间差了三年,她应该跟这起案子没关系,对方行为不受控制,回头让小区保安多盯着点。」
我答应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徐芳的死是怎么回事。
「吴女士,你的儿子是怎么成这个样子的。」
警察忽然指向阳阳。
我微微一愣。
随后意识到对方在说阳阳自闭症的事情。
我无奈叹息:「阳阳这是天生的,看了很多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对方的眼神却意味深长:「天生的?后天的刺激也是会影响到儿童的心理健康的。我是说,他会不会是看见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饶是对方说得再委婉,我也听出了这话里的隐喻。
他们怀疑是我杀了徐芳,很可能还被我的孩子看见了。
我很笃定地说:「绝对不会。」
「我的丈夫已经死了五年,我为什么要在他死了以后杀死徐芳,这根本说不通!」
「别激动,只是一个提醒。」
我冷静下来,忍不住问:「到底是谁杀了徐芳,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这个案子?我想快点回复正常生活。」
警察没回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让我彻底震惊的话。
「吴女士,你的丈夫他,可能还没死。」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是说,周胜他……还活着?」
「目前只是推测。」这位姓陈的警官拿出几张照片,「走访徐芳老家的时候,有村民提供线索,说四年前周胜在村里徘徊过。」
我险些站不住,摸索着椅子坐下来。
这怎么可能呢。
接过照片,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她背后的瓦房前,一个男人蹲在房檐下,恰好被拍了下来。
他的脸刚好对着镜头。
我太熟悉那张脸了,正是我的丈夫周胜。
「你可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丈夫。」
我颤抖的双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胜四年前曾经出现在村子里。
那么五年前他在我面前被河水冲走的时候,都是他策划好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向警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警官看向我,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去村子里的时候,他们说,周胜伤害了一个女孩,就是照片上的那个。」
「伤害?」
我一时没理解警察的意思。
「就是强奸。」
我猛地抬起头。
「这不可能!」
我认识周胜将近十年,他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
「那你说,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一直没回家?」
我沉默了。
「那都是那个女孩亲口说的,只不过当时他们没有报警,也是我们去调查以后,女孩的家人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的老公在我面前跳了河,假死后逃离了我,转头又去侵犯别的女孩。
确定不是做梦吗?
我一个人把阳阳拉扯大,带着自闭症的孩子举步维艰,可周胜竟然在外头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问道:「那张照片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伪造的,或者是跟周胜长得很像的人。」
可警察却说:「不止一个村民表示几年前看见过周胜,还跟他说过话,所以……」
我懂了。
亏我每天都坚持带儿子看他的照片,生怕阳阳记不住爸爸的脸。
可我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9
告别陈警官后,已经将近是凌晨了。
我浑浑噩噩,准备回一趟自己的家。
我想看看这些年周胜留下来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次进门很顺利,那个疯女人没有潜入我家里。
翻箱倒柜后,我甚至把当年跟周胜拍的大头照都找出来了。
但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又回想起他死的那天。
他落水的那天,是我女儿死后的第三个月。
那天下着大雨,周胜喝醉了酒,嘴里一直念着女儿的名字,说要去河边找孩子。
我去了厨房煮粥,想让他醒醒酒,可一转头他就不见了。
我慌了神,跑出家门,在大雨里寻找丈夫的身影。
他一直说要去河边找妮妮,我下意识地就往那里跑。
刚跑到河边,就看见周胜在水里挣扎的身影。
正是雨季,水位上涨,水流很急,周边没有其他人,我也不会游泳。
我在大雨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周胜的名字,最后却只能无奈地看着他被水冲走。
就这样,我原本支离破碎的生活,完全毁在了那个雨天里。
这之后很久都没有找到周胜的尸体,所有人都说他死了,时间久了,我也渐渐相信了。
毕竟那条河最后汇入的是长江。
可没想到我居然被骗了。
周胜竟然强奸女孩,就连徐芳也可能是他杀死的。
心头逐渐涌上恨意,我带着孩子走在漆黑的街道里,竟没感到害怕。
已经是一点多了,小区周边静悄悄的。
突然,巷子前方传来了一阵哭声。
还伴随着沉闷、低沉的撞击声。
我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手电筒向前方照去,只见不远处,一男一女躺在水泥地上。
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下。
男人腰带半解,表情狰狞,脸上有一条条很短的刀疤,他正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身下的女人。
他身下是那个女疯子。
「神经病,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听话老子打死你!」
我大概明白这个男人想做什么了。
在他们的旁边,那个寸头男孩正无助地哭着。
「喂!你做什么!」
我搂紧阳阳,鼓起勇气上前。